帘后偷听,见褚遂良公然揭自己的短处,忍不住大声说:“为何不杀死这老家伙!”朝堂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高宗下令将褚遂良拖下去,长孙无忌等重臣立即上疏劝阻。反武派前仆后继,来势汹汹,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武媚事先笼络的许敬宗、李义府等亲信自然不甘示弱,雄辩滔滔。反武派和拥武派在朝堂闹得不可开交,双方精兵强将一一亮相。
奇怪的是,###重臣中只有李勣始终一言不发。高宗觉得有些蹊跷,便特意留下李勣询问。李勣已经预料到武氏封后不可逆转,但他身为先帝重臣,不好公然支持儿子夺老子的女人,便圆滑地回答说:“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可谓是一语点破梦中人,高宗恍然大悟,武媚也茅塞顿开,马上派许敬宗四处放话:“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欲立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
形势立时急转直下。褚遂良被贬出京师,发配往谭州。接着,高宗下诏,以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谋杀武媚女婴,废为庶人。为武媚封后奔走效力的许敬宗、李义府都得以加官。李义府表面谦和恭顺,与人说话必面带微笑,但心计深刻狠毒,时人称他“笑中刀”,这便是成语“笑里藏刀”的来历。
二 是耶非耶武则天(7)
永徽六年(655年)十一月,高宗临朝,命李勣、于志宁为册立皇后正、副使,奉玺绶进武昭仪为皇后。文武百官、四夷酋长朝贺皇后于肃义门,三呼皇后千岁。内外命妇入谒。历史上百官、命妇朝见皇后,自此而始。次年正月,太子李忠被废,封为梁王,武媚的长子李弘被册为太子。
至此,武媚由才人到昭仪,再到皇后,并立自己的儿子为大唐储君,一切目的均已达到,终于实现了当年“见天子庸知非福”的理想。随即,武媚劝说高宗流放长孙无忌到黔州(今四川彭水),高宗欣然照办。可见长孙无忌一度弄权对高宗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远远大出了血肉亲情。不久,武媚逼长孙无忌上吊自杀,其姻亲大多皆谪徙,党羽或杀,或流放。
这场重大变故,由后宫波及朝廷,牵涉到后宫嫔妃和众多朝廷重臣,可以说是白热化的交锋,血雨腥风,触目惊心。而这一切并非如后世所认为的那样:仅仅由武媚一手导演。当时形势一片混乱,朝野上下沸沸扬扬,情势汹汹,局面并非某个人所能完全左右。武媚只不过成为这场争斗中唯一的受益者和最终的胜利者。无论如何,登上皇后宝座是武媚一生成败的关键环节,她辉煌的政治生涯也由此正式开始。
高宗长期风眩头重,目不能视,从显庆五年(660年)起,便由武媚替他管理朝政,文武百官的奏章,全部由武媚裁决。她办事果断,裁决政事有条不紊,高宗很是满意。但到后来,武媚逐渐大权在握,渐渐骄姿,高宗又情不自禁地想起王皇后、萧淑妃的好处来。有一天,高宗趁武媚不在,偷偷到冷宫看望王、萧二人。武媚知道此事后,派人将王、萧二人的手足砍去后,投入酒瓮中,王、萧二人哀号了好几天才相继死去。武媚还不解恨,改王氏姓为蟒氏,改萧氏姓为枭氏。
高宗的举动意志皆为武媚掣肘,难免不胜其忿,一度想收回皇权。麟德元年(664年)十月,高宗密召西台侍郎上官仪废后。上官仪奏道:“天后专恣,海内失望,请废黜以顺天心。”高宗即令上官仪草诏废后。当时武媚的心腹遍布宫内外,心腹侍臣告诉武媚后,武媚大惊,急忙跑到高宗跟前哭诉。武媚的眼泪软化了高宗的立场,高宗竟然忸怩说:“此本上官仪教我。”(事见《大唐新语·卷二》)就这句推脱责任的话,将上官仪推上了死路。
[上官仪,字游韶。陕州陕县(今属河南)人。唐贞观初举进士,授弘文馆直学士。累迁秘书郎,转起居郎。他常参加宫中宴会,又曾参预《晋书》的编撰工作。高宗时,为秘书少监。迁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位居宰相。上官仪以诗名显于当世,曾凌晨入朝,巡洛水堤,步月徐辔,咏诗云:“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晓,蝉噪野风秋。”音韵清亮,群公望之犹神仙焉。事见明人蒋一葵所著《尧山堂外纪》。著名才女上官婉儿便是他的孙女。]
应该说,高宗的懦弱性格决定他最终要败在武媚这个强硬的女人手中。当然,他还是爱武媚的。否则,只要他稍微坚持,武媚被废只在呼吸之间,毕竟,他才是大唐的天子。这件事后,武媚开始采取更为强硬的手段,以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不久,武媚指使人诬上官仪谋反,下狱处死。自此,凡高宗临朝视事,武媚垂帘在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内外称为二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