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几日来忽然变得憔悴苍老的容颜与由于睡眠不足而血红黯然的黑眼睛。
人说:“十八无丑女。”她还十九岁都不到啊。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哪个?!”湘潇扯着嗓门,用四川话尖声地问道,钉在沙发上没有动。
门又响了几下。
“哪个?!”湘潇本来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怒火中烧,疑心自己是遇上哑巴了。
她将镜子重新摔回到原处,起身一把将房门拉开。
开门一看,是冼锐端端正正地立在门口。
湘潇丝毫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她并未告诉过他她在宿舍里,她也一点也没有想到他竟会这么快就从四方城中走出来。
前后不到一分钟。
在深爱的人面前将自己的野性暴露得淋漓尽致,她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他们曾那样伤心地争吵过,今日相见,余悲未尽。
她垂下了眼皮,用它去看地板,而不去看他。
但是,马上她又抬起了头,领他到屋子中间的破旧沙发上坐下。
“你准备把相片还给我?”冼锐一下找不到话说,因此借找了一句问她。
他也曾把相片给了她,那是湘潇在奴隶博物馆门口的“凉山之鹰”前给他照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眼尖心细的湘潇,当时就发现了自己被映到光洁的大理石里去了,真是一张奇特的双人照。
她还说,她也会在想他的时候看它……
“不……”湘潇摇着头说。
说着,起身从枕头下的钱包里取出了钱。
又说:“昨天晚上我捡着你的钱了,现在让它完璧归赵。”
“这次来西昌,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好妹妹,我很高兴。你收下吧,这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冼锐坚持说,将钱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又细心地将刚才被她弄卷了角的枕巾拉好。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钱……我不能要,真的。”湘潇也坚持说,又站起了身。
冼锐望了望她,一把将她按回到沙发上说:“我已经搬到w宾馆去了,我本来再不想过来的,可他们却偏要拉我过来玩麻将。”
他有些不高兴了。
末了,又低低地问湘潇:“难道你叫我下来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
“……”湘潇无言以对。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难出她的口。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些天来,只要一刻没有见着他的身影,她的心中就会觉得少了什么似的,目光总要去竭力地去寻找。
然而,她又怕见他,怕两个人互不理解,而互相争吵。不愿争吵却总是争吵。
想着想着,湘潇一阵心酸,讷讷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跟他再争执下去。
冼锐也坐回了沙发,语音沉沉地说:“我会忘了你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之,我会忘了你的。以后,我会一直把你当妹妹看。”
这个他深深爱的女孩,从不会讨他的欢心,也极少给他带来甜蜜与欢笑,却常常让他窝了一肚子的气。真是欲恨不能,欲爱也不能。
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叩问苍穹许久,他竟一点也找不到正确答案。
于是,他只好绝情了,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忽然,热泪涌上了湘潇的心头,通过双颊,直奔下来。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昨天和前天,她都没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而今天,刚一听到他说这句话,说得那么低沉而伤痛,她再也禁不住泪如泉涌。
过了好一阵,湘潇方才盈着热泪对冼锐说:“冼哥,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就只送了艘小船和几个石榴。你常常出门在外,祝你在人生道路上,在旅途上,在事业上,一帆风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为何偏选择她,她为何偏钟情于他?
冼锐沉默了片刻,扶了扶眼镜说:“我会带上你送给我的小船和石榴的,小船是你对我的祝福,谢谢你给我那么好的祝福。石榴则像你,虽然并不漂亮,但是却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谢谢你。”
听完此话,湘潇更想起了自己精心挑选小船和购买石榴时的那份苦心。哭得更为厉害了,几乎泣不成声。连忙起身拿了手绢儿,边哭边拭着流淌不完的苦泪。
冼锐一言不发地拿起她那把粉红色的梳子。用力地摆弄着。
它的细齿弯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