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杂乱,身上的儒服一尘不染。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也止于他的身上。他在甘泉巷之外,绝不迈进甘泉巷一步。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界线,分割着他和这里。
仅仅一线之隔,是两个世界。
“何以解一人饥渴,弃百人不顾?”老人问。
“我们是交换,不是施舍。”姜望道:“他用往事换酒。”
老人又问:“你也被他的故事打动,也感怀他的人生,怎么只管他一顿吃喝?”
“书上说,慈不赈惰,善不救穷。”姜望继续往前走:“是他选择过这样的生活,不是他只能过这样的生活。”
昌国虽然不是大国,甚至从来没有强盛过,但酒业兴盛、长久和平,其实十分富庶。国民但凡有手有脚,找个养活自己的正经工作,并不困难。
聚集在甘泉巷的流浪汉,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放弃了人生的人。
或能救一时之饥饿,救不了这余生的自我厌弃。
“用这种方式获取情绪,要想足额,需得何时?”老人道:“你应该有更有效的方式。”
姜望道:“我要感受,而非攫取。”
“心中有术?”
“行路耳。”
老人摊了摊手:“你好像到处请人喝酒,不打算请老夫喝一壶吗?”
姜望说道:“老先生的故事,我已经听过了。”
两个人一个静止,一个往前,就这样在甘泉巷的尽头相逢了。
姜望继续往前走。
就在交错的瞬间,老人出声说道:“最近在东域行走,听说博望侯一直在搜集旸国相关的封印术资料——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真想听重玄胖解释一下,他办事怎的不至于满城风雨——怎么连颜生都知道了?
姜望停下脚步,欠身一礼:“先生所求,非我能予。我之所求,就不问先生能否给予了。”
颜生正要说话,却忽又抬头,看着前方巷墙上空,皱眉冷声:“鬼鬼祟祟听墙根,岂是君子所为?”
在颜生开口之后,姜望才发现动静。
一个相貌堂堂、身形魁伟的汉子,赫然就坐在巷墙上方,一只脚搭在上面,一只脚垂落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开了封的酒坛,在四溢的酒香里,哈哈大笑地看向这边:“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我光明磊落地坐在这里晒月亮,你们大摇大摆地路过这里说闲话,怎的是我顾师义鬼鬼祟祟听墙根?”
一抬头,一低头。一立,一坐。两位绝巅强者,彼此对视,各不相让。
姜望稍微错身一步,对颜生拱了拱手,对巷墙上的顾师义也拱了拱手,道了声:“你们聊,我有事先走。”
这段时间见到太多强者,每个人都有自己复杂的过往。他不愿沾染他们的故事,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他现在只想还有“人生”!
“顾大哥”也好,“颜老先生”也罢。姜望礼貌归礼貌,其实心中是不耐烦的,不愿意在这样的关头,还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凑上来。
“等等!姜老弟!”顾师义在墙上一跃而下,真如大鹏展翅:“你别害怕,不用走那么快,有某家在,没人能欺负了你!”
颜生往前一步,恰恰好地拦在姜望身前,挡住了顾师义:“你找他做什么?”
顾师义将酒坛一扬,大大咧咧地道:“那要看看你找他做什么!”
颜生‘呵’了一声:“我找他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顾师义昂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头。姜望是我的小老弟,如果你要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我顾师义就要管上一管。”
颜生抬袖于身前,骄傲地乜着顾师义:“那你也听好了——不管你有什么筹谋,要下什么大棋,且收起你的小盘算。姜望是我旸国长公主的传人,今日你若要对他不利,老夫必撅你于此!”
“笑话!”顾师义哈哈大笑:“某家岂会对姜老弟不利?”
颜生更是昂首:“颜某几曾强求!”
姜望一时走不得,叹了口气:“既然两位都是要为我好,不如各退一步——各回各家,如何?”
他看了看顾师义,又看了看颜生:“时间有限,我现在只需清净,叙不得闲情。万请见谅!”
颜生深深地看他一眼,从袖子里取出一本薄册:“这是老夫这些年在封印术上的一点心得,也针对你的情况,做了一些术式的推演……应该对你有些帮助。你且接下。”
他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