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州府。
福兴酒楼内,一名疲惫不堪的男子,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后院,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当即就跪了下去,正准备说话,可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掌柜的急忙上前查看一番后,才抬头对老者道:“没有外伤,义只是累坏了。”
“嗯,那余治应该还是安全的,先把他扶进去喂些粥米休息一下。”
老者微微点头。
掌柜的随即单人扛起昏迷的汉子,将他送到屋内床上躺下后,又叫人送来米粥亲自喂下。
片刻后。
汉子悠悠转醒,看见眼前是一个熟悉而苍老的脸,连忙起身就要行礼,却被老者抬手按了下去。
“余义,不必多礼,慢慢说,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老者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轻声问道。
“吕东家,我们随东家去了山上,可是晚到了一步,东家的手下已经投降官军了,我们赶到时,刚好看到官军拔营返回,东家承受不住,当时就吐了口血倒了下去……”
汉子急忙禀报起来。
“什么?!他吐血了,严不严重?”
老者闻声而起,眼中都是担忧挂念之色。
“东家吐了血,还发热,昏迷前还不忘念叨那唐宁,还有了寻死的心思,现在沿路都有对东家的通缉令,大哥认为无法把东家平安送回来,让我先回来找您问问计,他和二哥、三哥先给东家找个地方医治,大哥还说,东家现在估计是有心病了,若没人帮他解了这心病,恐怕身上这病也没那么容易好,吕东家,您看现在怎么办啊?”
汉子躺在床上,焦急地望着老者说着。
“空有满腔抱负,却生不逢时,还处处被唐宁这个后辈所压制,最后的底牌也被唐宁摘了去,也难免他有了觅死的心思,哎……”
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到:“只是急火攻心,他性命应该无大碍,你先好好休息一日,明日老夫跟你过去,最后再劝他一次,尽人事,听天命。”
“是。”
汉子小声答应下来,随即便沉沉睡去。
去时花了六七日的路,他只用了两天两夜便跑了回来,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入夜。
正堂内,老者和酒楼掌柜坐在屋中,愁眉紧锁。
“东家,眼下余先生恐怕是万念俱灰,您去也未必能奏效啊,何况到处都有人在捉拿他,您亲自过去也太危险了。”
掌柜的神色为难对老者说道。
“老夫知道,可是这普天之下,除了我,他就再无一个亲人了,老夫又怎么能置他于不顾?”
老者眼中尽是不忍。
三十年前,这个聪明的皇子,是他一心想要教导好继承大统拨乱反正的学生。
几年下来,他已经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学生有了更深的感情,只是大乾的天下已然糜烂不堪,恐怕撑不到这位皇子长大成人了。
所以他才想到去陛下面前谏言,规劝陛下勿要再听信谗言,可是那位陛下却在国舅皇甫业的阴阳怪气下勃然大怒,罢免了他的官职和十八皇子之师的地位,还要将他下狱惩办。
多亏殿上同僚请命,他本身也是德高望重,这才免除了牢狱之灾,不过依旧连跟自己学生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近乎押送着回了家。
他也自此万念俱灰,彻底不再过问国事,开了家酒楼维持度日,没想到家乡百姓感念他的清廉,纷纷赶来捧场,即使在战乱之时,靠着良好的名声和口碑,也存活了下来,这才有了如今建州最好酒楼之一的福兴酒楼。
也是在十余年前的一次意外之下,他见到了那位曾经的学生,往日记忆浮上心头,尽管那位学生当时正面临着官兵的追捕,他还是冒险收留了他,引开了官兵。
师徒二人再度重逢,他是高兴不已,想要劝这位学生隐姓埋名,忘却往日的生活好好过现在的日子。
可惜他这位学生却不肯,非要复活复仇,他苦劝不住,只好赠送了他一些银子,送他离开了这里。
短短数年,他再见到这位学生时,这位学生已然靠着战乱之后产生的无数流民、孤儿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
听着学生的宏图大愿和请求,他于心不忍下答应,帮着这位学生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鉴于他在建州良好的名声,还有着这么大的酒楼,采购一定规模的粮食和布匹,几乎都无人过问,没有人知道,这些粮食和布匹最后都去了山里。
又是数年过去,他这次见到这位学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