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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百木逐渐凋零。
昏暗狭小的笼室里,鼻头被冻得通红的少年响凯蜷搂着薄袄,面前摊开一张上头原本已零散写了好些山妖鬼女艳闻志怪故事的稿纸。
他捡了里头的空白缝隙,如是故作老成地开头:“那是我年少时所遇见的一桩奇事。大约才十四五岁,夜宿在一间废弃了也不知多少年的神社里。”
这种笔法那时是很时兴的,算作噱头的一种。可写罢这句,响凯却突然露起怯来,仰头两眼望着上方仿佛跟从指缝里露出一线光似的木窗。
着实是叫灵河京的气候给冻得不分七荤八素了。他竟疑心那是雪。
可想到雪,他就不由得不情不愿地想到那个姓源的女人。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
少年响凯这些年摸爬滚打时牙齿啃了不少苦。这世道,走在下首又想活着,啃苦是总难免的事。他拿出那些啃苦的记忆摆在眼前,觉得像他这等人,实在是应该将之尊称为源家大小姐;或者至少抖些机灵,说几句譬如近些年来随洋玩意流进来的‘赖迪’‘满得姆’之流挑高舌调的异词怪腔,可不知怎么,却开不了这个口。
那是他平生所见最美的女人,非但美。而且美得刺骨发瘆,叫他就连在脑袋里想一想都不寒而栗。他觉得自己恐怕接下来的一生里,都不再会遇到比那更美得可怕诡谲的人,因此他一生的一部分至此竟已早早过完。
在这种淡淡的恐惧中,少年响凯用力拨开记忆的迷云,回想那个女人的做态。
他依样画葫芦,在纸上填笔:
“大约是十四五岁。全赖祖上荫蔽,家业还兴隆的时候。从古泉乡下到灵河京的路途中,和不熟路的老仆夜宿在一间废弃了也不知多少年的神社里……”
他写。
口中呼出的气遇冷成雾。
窗外有猫经过,踩得木头咯吱。
“那雪白的青年便无喜无悲地趺坐在蚀溃神像前的供桌上,既不敬,又不避。反倒叫我觉得,我是冒犯了他、或祂的恶客。”
“然而那时许是我太年少,又或是被迷了心窍,竟上前劝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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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见秋生既不是青年,也并不雪白。他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略有几分姿色,然而不幸走的是阴柔路线。
读国中时,这种相貌总被班级领头的那几人笑话是男不男女不女;前几年身形抽条,好不容易这方面好了些,整体远瞧却又像个细细的竹竿儿。
乍一看跟瘦弱的小狐狸似的,他抱着双膝蜷缩在一个可能几十年前是供药师琉璃光如来、现如今已然落魄成野禽狡兽栖息地的野祠莲座边。蓦地,被人一推。
“别睡,别睡!”
久见秋生迷茫地睁开眼来。
入眼先是一团稻草一样的头发,然后是一张窄窄的,看起来就刻薄寡恩要出卖什么人的酸脸;这张脸上还有个被冻得有点发青的嘴。就像一条被拍到菜市上的草鱼苗,这人这嘴也一张一合,又吐出些鱼泡泡尚不如的话:“真是命坏,你竟然还是活着的。”
这是什么?这是得到救援时应该听到的动静吗?
久见秋生又冻又累,几乎已经脑袋空空,然而却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的确不对。
因为西平喜二郎并不是什么救援人员。他甚至连现代人都不是;这家伙,说是歌人简直不知高攀到哪里去了,但要说是个彻底的泥腿子好似又有些低估,只好说是个野杂郎,却是平日里拿卖避火图当营生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前些日子才秋收,秋收之后必得打烂仗;烂仗打完,活着的人死狗赖活爬回窝来缠冬小麦,便了却了这一年。
然后春种,青黄不接打烂仗;夏忙,出去抢麦打烂仗;秋收,并一垄水稻割下来尽数交了年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