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私谋被撞破的晴云十分尴尬。
“北条一门本当同气连枝,何来一人之事?黄台赤池二幡自德安天皇冕下裂分五帜始便素有仇怨,彼此婚姻百年来只见夫妻互刺,父子相杀!老朽自从大人幼时厚颜行教,如今大人颇行歧路,必是身侧有奸人恶女教唆游说,请斩!”
“老匹夫你想排除异己?”
信使忽觉不妙,与这年老武士双目对视只见其中尽是杀意,登时心中战兢。他胆敢为北条晴云冒险出使私谈婚事自然是被许诺了事成后的好处,可这好处总要活着拿到手才能算,此时遭遇指摘自然跳脚:“作为大人的座师却不为大人着想,反倒大言不惭,只怕是心全然偏向当主殿下了罢,武士之义何在!”
两人言语间拉扯一番,北条晴云头疼不想说话,想要悄悄退去。然而老武士的执旗此时却捧来一道从主家请来的杀令,逼迫他把派出去的信使处死。
既然早有准备,还来劝谏什么?
北条晴云一番气闷,只能无可奈何看见自己派出的信使可怜不甘领死奔逃出武家府邸,口中嚎求大人救命,却被老武士带来的几个家臣当街砍杀,弃尸街头。
他胸中活闷一口恶气,又兼去求娶反而闹出笑话,着实心中不快,忽然去牵了马来,闷头在城下町里一路横冲直撞。路边零零散散被强征来的民役被驱得四散奔逃,他却发出仿佛纵横敌阵般的大笑声。
马蹄飞扬,血溅尘土。
……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好在吉四郎是中个好手,熟练地见风而逃。待他想起来久见秋生的时候,早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异邦人被冲到哪边去了。
说起来他也觉得久见秋生这个人很奇怪,说是琵琶城的难民其实一点也不像,据他自己说其实是偶然来这边的异邦人,不小心被卷进事端里,又无处谋生,这才随波逐流到了这里来。可这样的话能哄得了一时,却不能一直哄下去。
他会不会是神明呢?
吉四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有时他不禁心中会生出这种不敬的想法。这让他感到可怕,因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按国主家说的去信他不太记得名号的神、佛、或者菩萨之类的,不然就算某种他也不明白的背叛。
可吉四郎真的想不明白久见秋生究竟哪里像一个神明。他好像是和不明男女的菩萨一样有些漂亮,又好像的确什么都懂且不自知地与世界相隔,可他的双足踩在泥巴地里也还是会沾上泥,不生茧疤的双手拂过秧苗时也不会出现令其一瞬长成的神迹。
所以吉四郎只好想:
久见秋生一定是个很弱小的妖怪。
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就像是无数次流逝的灵光闪现一样沉没在意识的河流深处。吉四郎顺着城下町不算狭窄但被各色讨生活的人堵塞得十分勉强的烂路找去,看到久见秋生物理意义上的扑街——他倒在地上,旁边围着一小圈人,其中站着一个红头发的小妖怪,以及抖着腿几乎攥不住小妖怪脖颈上麻绳的矮小男人,正畏畏缩缩地和几个武士打扮的人说话。
“我没推他!”
矮小男人神态很是惊恐不安。其实他不用惊恐不安,因为久见秋生的死的确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他毕竟还是要惊恐不安,因为北条晴云大人总不会说是自己主动踩死了人。
在他身边站着的红发小妖怪(准确地说,可能是个红发蓬乱,浑身上下脏得几乎看不出人样的小孩)则看不出什么神态,十分之冷漠。
场面稍微有点僵持的时候,死人从地上突然坐起来,‘哇’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