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的……”
然而,这个瘦得皮包骨头,被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用一种极度悲哀而无泪可流的口吻轻轻道:“离开的人总是再也回不来的。”
她已经明白久见秋生想要说什么。
久见秋生只能无言地弯下腰,跪坐下来,把那半枚金叶子和装着小银块的布袋缓缓放到她的手上。
两个人之间便陷入良久的沉默。
“这不是他的。”
过了很久,长夜已经将近黎明的时候,年老体衰的速川婆婆如是说。她把那个布袋子拆开,里面的银块拿出来摸了摸,很快扔在地上,单单只用不灵活的五指摩擦着那半片金叶子:“上面的纹路,紫藤花。这是右卫门的。”
“很漂亮的紫藤花吧?我已经看不见了。摸上去有些磨损了的样子……”
由于耳聋,她并无法听到久见秋生对此的回答。所以她只是自顾自地说,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我的丈夫生前是记在那位夫人名下的武士,那位美丽的夫人相当喜欢紫藤花。这枚紫藤金叶也是夫人赐下的,好些年了啊。”
“好些、好些年了。”
她喃喃道:“夫人喜欢穿十二单,用紫藤花色调的绸缎做底子。她身边的女侍厉害,不但能用金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出来比真花还灿烂的菊、兰、梅,还擅长击小鼓。”
“那时候的光景。我们去拜见夫人。唉,左卫门性格太大胆,总扭头四处乱看,我只好说,‘左卫门,管好眼睛!’,结果没想到左卫门却回嘴,‘哼,怕什么’,真是无礼得叫人面上无光。右卫门性格倒是十分羞涩,害怕地紧紧握住我的手……”
“夫人这时被女侍簇拥着从左边开满紫藤花的长廊上走出来。她生得多么美丽啊,大家立刻都看呆了、直直地望着她。”
就像是在苦海中偶尔地做一场繁华的梦,她沙哑干涸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要飞到天上去,仿佛在无声地抽泣,又仿佛在如梦似幻地微笑:“左卫门问我她是谁?我没有回答,原来我也看呆了!那时我好年轻。只有右卫门一直低着头,所以此时从能反应过来要行礼……”
她说着,睡着了。
她睡着了,做梦。
在深沉乌黑的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耳朵可以听到四面八方的声音,身材匀称,穿着规整的和服去见自己丈夫的主家夫人,皱着眉呵斥着让人不省心的长子,牵着幼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