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夫子。”
“说得好!”张仪拍案笑道:“张仪便是张仪,知张仪者,孟尝君也!”
“知田文者,张仪也!”孟尝君一拍案,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绯云带着两个侍女飘了进来,一阵摆弄,两张长案上便摆满了鼎盘碗筷,两只贴着红字的白陶酒坛赫然蹲在了案旁!孟尝君耸了耸鼻头:“啊,好香!这,是百年赵酒?”绯云笑道:“吔,错不了,管保饮来痛快。”孟尝君大笑:“好好好,这便对路了!”猛然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土色大陶碗:“噢——?老赵酒,要用陶碗喝的么?”绯云笑道:“吔!老酒大碗,比铜爵更快意呢。”说着已经端起白色陶坛,飞快的给两只大陶碗斟满了,递到了两人面前。
孟尝君高声大笑道:“张兄,来,你的百年赵酒!干!”
“对!你的百年赵酒,干!”两碗一照,两人便咕咚咚一气饮干了。
“好爽快!百年赵酒!再来再来。”又连连饮干了三碗,孟尝君方才啧啧品咂着一脸困惑道:“不对呀,这,这赵酒?如何是冰凉酸甜?”
“对呀,这赵酒如何冰凉酸甜?问邯郸酒吏!” 张仪笃笃跺着铁杖。
看着两人醉态,绯云咯咯笑道:“吔——!这是冰镇的老秦米酒,还酒神呢。”
孟尝君哈哈大笑:“好!便是这百年冰镇,正当其时,天下第一!再来!”
“对!百年冰镇,天下第一!再来!” 张仪立即呼喝响应。
片刻之间,两人连干六碗,胸腔中那股热辣辣的火苗终于平息了一些,却都是满面红光歪着身子靠在墙上。张仪啪啪的拍着长案:“孟尝君啊,你转悠上个把月,等我手边事了一了,我便与你同去临淄一游了。”孟尝君呵呵笑着连连摇头:“苏秦刚到齐国,你便要去搅和,生生让苏兄不得安宁么?”张仪脸色猛然黑了下来:“孟尝君,你说说,屈原暗杀张仪,与我这位师兄合谋没有?”
孟尝君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倒在地毡上打起了呼噜。张仪歪着身子,敲敲长案兀自笑道:“好你个孟尝君,打呼噜搪塞我,我追你梦中,也要问个明白……”头一歪,竟也呼噜呼噜的去了。
次日午后,孟尝君方才醒来,梳洗用饭后便来书房找张仪说话。书房外遇见绯云,方知张仪清早便进宫去了,目下还没有回府。孟尝君不禁惊讶张仪的过人精力,更是敬佩秦国官员的勤奋敬事。若在齐国,因邦交周旋而醉酒,大睡三日也是理直气壮的,任谁也不会来找你公干。一个丞相都如此勤谨,秦国官员谁敢懈怠国事?举国如此勤谨,国家岂有不兴旺的道理?蓦然想到齐国,想到山东战国,孟尝君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此时的张仪,却在宫中与司马错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丹水大战后,秦惠王深感国力仍然欠缺,与楚国新军一次恶战便有吃紧之感,如何能与山东六国长期抗衡?张仪与司马错回到咸阳后,秦惠王便下令几个肱股大臣认真谋划,如何大大增强国力?如何重新打开僵局?今日朝会,便是聚议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参加的除了张仪、司马错、樗里疾、甘茂,秦惠王还特意派内侍用军榻抬来了白发苍苍的王伯嬴虔,让他安卧在炭火明亮的大燎炉旁听一听。
樗里疾是实际主持内政的右丞相,先简约的禀报了秦楚大战后的国力状况:秦国虽有六郡三十八县,人口三百余万,但北地、上郡、陇西三郡,为抗击匈奴与诸胡,历来不征兵员、不缴赋税;关中两郡与商於郡,是秦国抗衡山东六国的实力来源,三郡人口将近两百万,可成军 之壮丁足额为三十万;秦国三座粮仓存粮一百余万斛,若无赈灾之急,可供三年军食;咸阳尚坊存铁料九万余斤,仅可铸造兵器一万件左右;国库存盐三万余担,大体可供两年国用。
末了樗里疾道:“据臣测算:要抗衡山东,成就统一大业,新军兵力至少当在五十万。而以秦国目下之土地人口财货盐铁粮草等诸般状况,纵可成军三十万,也无法支撑三年以上。若加重赋税、扩大兵员,则自坏法制,为今之计,必须在‘拓展’二字着力。”
生性诙谐的樗里疾,今日竟是封着黑脸没有一丝笑容。尽管大臣们也都大体知道这种实情,但被主政大臣板上钉钉的用一连串数字亮出来,依然是人人心惊,殿中竟一时沉默。
“拓展?”秦惠王在王案前来回转悠着:“倒是不错,可是向哪里拓展?想过么?”
“臣尚无定见。”樗里疾道:“丞相洞悉天下,此事当请丞相定夺。”
张仪是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