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茅屋前,高挑丰满却又婀娜窈窕。
茅屋内传来沉稳清亮的声音:“母亲么?进来便是了。”
门无声地开了,女子飘然进屋,清晰的秦音便传到了庭院中。
“稷儿天天拭剑么?父王赠你这把剑,硬是让你磨拭得薄了三分呢。”
“母亲,好剑当磨砺,锋刃方可出。”
“稷儿,你已磨了六年,娘都替你忧急了。”
“母亲莫急,总会回到咸阳的。嬴稷杀敌立功,给母亲在渭水边建一座大庭院。”
“稷儿,娘不想你建功立业,唯愿不要老死燕国……能回咸阳,此生足矣!”
“母亲。我明日请准乐毅,给你猎一头狼回来!”
正在此时,一支袖箭从墙根茅草中飞出,“嘭”地扎到茅屋门额正中!
那个细瘦身影开门而出,不慌不忙立于门外向院中打量着:“为质于燕,嬴稷母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方客人?不妨请显身了。”虽然少年音色,却是稳健冷静。
庭院中却无人应声。细瘦身形微微冷笑,回身拔出门额袖箭,便反身掩门进了茅屋。片刻之间,细瘦身形开门走到廊下向院中一拱手:“既是故人光临,请了!”
一个声音却在他身后:“王子请了。”
细瘦身形回身,却见一个威猛凌厉身穿翻毛羊皮短装的胡商站在眼前,目光一亮,脸上却是淡淡一笑:“无论你是谁,都是我消遣长夜之高朋,请入茅舍一叙。”便将客人让进了茅屋。
翻毛羊皮者进屋四面一瞄,拱手低声问:“敢问王子,此间说话透风否?”
细瘦少年依旧一脸淡然微笑:“买卖通天下,何怕透风?”
翻毛羊皮者一抖手腕,羊皮大袖口中滑出一物突然一亮:“王子可识得这面令牌?”
灯光摇曳,一面比手掌略大的青铜镶黑玉牌赫然在目,黑汪汪玉牌中一只白色纹路的展翅苍鹰分外夺目!细瘦少年目光骤然锐利,眼盯着玉牌,一只右手却熟练地捞起腰间板带上的一串佩玉,摘下了一片青铜镶边、白玉黑鹰的玉具举在手中伸了过来。翻毛羊皮者的黑玉牌与伸过来的白玉具一碰,只听“叮嗒!”一声轻响,玉牌玉具便合成了一方白底铜边镶黑玉白鹰的令牌。
翻毛羊皮者:“山河既倒!”
细瘦少年应声答道:“老秦砥柱!”
翻毛羊皮者肃然深深一躬:“在下千夫长王陵,参见王子!”
“千夫长?”细瘦少年目光一闪,正要说话,却闻高大书架后女子声音冷冰冰道:“足下不是胡商么?要开甚价?”随着话音走出一个高挑婀娜的布衣女子,竟是一脸冰霜。
王陵肃然拱手:“王妃无得起疑,秦王特使便在你身后。”
女子蓦然回身,却见书架后走出一个身形敦实散发无冠的布衣后生,竟是大吃一惊!方才她也在书架之后,何以却毫无觉察?正在惊疑未定,便见布衣后生深深一躬:“前将军兼领蓝田大营暂掌秦王兵符并北上特使白起,参见王子王妃。”
“多方执掌,倒是难得也。”细瘦少年揶揄地笑了。
“王妃王子疑心千夫长之职与王命无法匹配,白起故而禀报全职,无得有他。”
细瘦少年一怔,常挂嘴角的那丝揶揄微笑竟倏忽散去,不禁便肃然拱手道:“特使正气凛然,嬴稷多有唐突,尚请见谅。这是嬴稷母亲芈王妃。”自申两人身份,显得分外郑重,竟全然不象一个少年王子。白起正要说话,布衣女子却淡淡漠漠道:“将军果是使臣,何须以此等行径前来?”
白起平静道:“燕国邦交大局正在暧昧之中,不得已出此下策,尚请王妃见谅。”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皮袋,从皮袋中抽出一个细长的卷轴,“王子王妃看完这道王命,当能理会何以不能公然请见燕王?”说着便双手递过密封卷轴。
“我来。”嬴稷正要接过,芈王妃目光一闪便双手接过了卷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方才走到那张粗简的白木书案前用一把刻简刀拨开泥封,将卷轴打开递给嬴稷。白起看得仔细,明知这个芈王妃的警觉仍未解除,仍然是大为敬佩。常在异国,身为人质,没有这份永不松懈的警觉,大约也无法在动荡不宁的燕国生存下来。
便见嬴稷接过打开的卷轴,只浏览得一遍便木然愣怔在那里了。芈王妃惊讶地走了过来,从嬴稷手中拿过羊皮纸,只见几行暗红的血字触目惊心:
大秦王遗命:本王壮志未酬,惜乎角力举鼎而死。王弟嬴稷文武并重性格沉稳,深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