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三女白得像阴山雪,嫩得像岱海草,温顺得象绵羊,酸热的马奶子像汩汩泉水!主人要退,便是瞧不起我岱海林胡!”
哈哈大笑一阵,吕不韦突然压低声音道:“生意成交之后再要。不少你金。”
“嗨!”虬髯男子昂昂一声,便大步去了右帐。此时安置好车马的黄衫老者正好赶来,便在右帐外与虬髯男子嘀咕得几句。片刻之后,三名胡女便欢天喜地地跟着虬髯男子去了。
进得大帐一踏上六寸厚的羊毛地毡,吕不韦周身便是一阵酸软,不由分说便躺倒在地长长地伸展了一番。黄衫老者轻步进帐,叹息一声便道:“先生实在该有个女仆也。老朽之意,这便物色一个胡女进来。”吕不韦骤然翻身坐起,笑道:“展个懒,却于女仆何干?”黄衫老者歉疚道:“先生万金之身,出行唯带老朽一人,身边诸事多有不便。老朽之见,一剑士、一女仆必不可少。”吕不韦思忖片刻道:“女仆作罢。剑士倒是有一个也好,只是一时尚无适当之人。”
“老朽之见,荆云义士便最好。”
“荆云?大材小用也。”吕不韦摇摇头却又恍然,“对也,请他举荐一个。”
“好,此事老朽办理。”黄衫老者笑道,“先生疲惫若此,晚餐用些甚个?”
“疲惫个甚?”吕不韦心不在焉地一挥手,“胡饼羊骨汤,薛甘醪。”老者转身正要走,吕不韦却又突兀一句,“今日之事办得好!居所清楚了么?”黄衫老者恍然笑道:“些许小事,先生竟如此记挂?一切都清楚了,老朽明日禀报。”吕不韦摇摇手:“不,晚餐用完便说。”老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便出帐去了。
片刻之后,一大盆浓稠雪白的羊骨汤、一盘黑厚劲软的燕麦饼、一桶异香弥漫的甘醪便捧进了帐篷。吕不韦狼吞虎咽一阵,顿时便是周身汗水,起身在后帐用热水一番沐浴,换上一领宽松的丝绸大袍,便唤来老总事会商。半个时辰后,黄衫老者匆匆出了云庐。吕不韦也漫步出了白色大帐,悠悠然进了树叶哗哗的胡杨林。
虽是初秋,邯郸的清晨却已经有了几分萧瑟的凉意。
一辆极是寻常的两马缁车出了岱海胡寓,几经曲折便辚辚驶进了一条隐秘幽静的长街,长街将尽,又骤然折进了一条石板小巷。小巷尽头又是一折,缁车便戛然刹住了。驭手回首低声道:“禀报先生:巷套巷,道窄不能回车。”车中一声咳嗽,一个白衣散发人走下车来,对驭手低声吩咐了几句,缁车便丢下白衣人辚辚折了回去。
白衣人站在巷口一番打量,不禁便皱起了眉头。这条深藏长街之后的小巷煞是奇特:两侧是一色清森森的石板墙,高得足以遮挡四周屋顶的视线,原本便只有一车之路的小巷,在高墙夹峙下便成了一条深邃的峡谷;小巷口守着两棵冠盖硕大的老榆树,枝杈伸展相拥,将深邃的巷道峡谷变得一片幽暗,若是路人匆匆而过,站在老树之外绝然看不进巷口一丈;老榆树的叶子已经开始飘落,零星黄叶在巷中随风飞旋,沙沙之声更是倍显出落寞空旷。
思忖片刻,白衣人终是踏进了幽暗的巷道。
走进小巷丈许,一股腐叶气息便扑面而来。分明是石板巷道,脚下却没有丝毫声息,静得使人心跳。低头打量,年复一年的落叶已经堆起了两三尺深,惟有中间的腐败落叶有隐隐足迹,算是一条不甚明显的小径。几乎用不着揣摩,便知这条小巷极少有人进出。白衣人无声无息地走得一阵,蓦然便见右手石墙中一个门洞,一片黝黑的物事牢牢镶嵌在两边石墙之中。仔细一看,黝黑物事竟是两扇坚实的木门,门厅入深三五尺,外边还有三级台阶。
白衣人略一思忖,便用力拍门:“开门,我是债主——”
连喊数声,黝黑的铁包木门才咣当打开一方小窗,一个红衣小吏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将来人端详一阵,便拉长了声调:“公子欠你账了?几多呵?”
白衣人愤愤嚷了起来:“这个公子欠债不还,还住得如此僻背,若不是我下势跟踪,谁个能找到这狗也嗅不出的巷子!快还我来,你等护着他我也不怕!我是外邦商人,我有邯郸官署的经商官文……”
“聒噪个甚!”红衣吏沉着脸,“说!欠你几多?”
“百金之数!长平大战时借的,快十年了。若是目下谁借他?”
“聒噪!”红衣吏又是一声呵斥,“说!关金几多?”作势便要关窗。
“且慢。”白衣人顿时一脸笑容,“依着讨债行情,讨百出五,门关便是五金。可我怕一次讨不回,便做常索之想,不能让秦人占了便宜。我要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