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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天清,可知老夫何人么?”
“不知道……”
“五十年前,方氏长子失踪,你当知晓。”
“知晓……”
“老夫便是方氏长子。你乃老夫弟妻也。”
“呵……”
“方氏劫难,应在阴人当族。念你终生处子,独身撑持方氏,老夫代天恕你。然则,你需做好一事。否则,此灾不可禳也。”
“呵……”
“有一后生,但使其入秦封侯拜相,百事皆无。”
“何人……”
“老夫亲子,十六年前与胡女所生也。”
“噫……”
“莫惊诧也。老夫终究肉身,未能免俗。老夫之途,未必人人可走。此子虽平庸愚鲁,然有大贵命相。老夫欲借你力,了却这宗尘世心愿,亦终为方氏荣耀也。”
“啊……”
清晨醒来,禳灾已经完毕,神圣的大方士也已经云彩般飘走了。两年之后,一个黝黑粗莽的汉子到了巴郡丹穴,浓烈的腥膻混杂着草臭马粪味儿扑鼻而来,分明显示着自己的路数。玉天清掩着鼻息皱着眉头,接过了汉子捧过来的一只陶瓶。陶瓶中几粒丹药一方寸竹,竹片上八个殷红的小字——嫪毐我子,当有侯爵!玉天清一声叹息,便将这个腥膻粗蠢得牧马胡人一般的汉子留下了。从此,玉天清开始了一步步的谋划:一边请一精明执事教习嫪毐些许粗浅的读书识字功夫,打磨那厮教人无法容忍的粗鄙举止;一边开始了探听秦国朝局,并踏勘接近秦国大臣路径的细致铺垫。邯郸得遇吕不韦进入绿楼重金搜买歌伎,玉天清便开始关注吕不韦了。及至秘密探清吕不韦与嬴异人非同寻常的结盟,玉天清便开始不着痕迹地下狠功夫了。吕不韦入秦后几次关节时刻,玉天清都毫不犹疑地重金襄助,为的便是有一日了却这则实非其心却又不得不为的孽愿……
“然则,文信侯请秦王筑怀清台,老身却是始料未及也!”寡妇清幽幽叹息了一声,“我以邪道谋秦,秦却以正道待我,玉天清虽悔无及矣!”
一路听来,吕不韦牙关咬得几乎出血。一个商旅部族,竟能为如此荒诞的理由大抛举族积财耗时二十年去达成一个令人齿冷的目标,结局却又是如此背离初衷,令所有参与其中者尽皆蒙羞而追悔莫及,当真匪夷所思也!一时之间吕不韦啼笑皆非,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然良久,方冷冷问得一句:“嫪毐那厮,可有邪术?”
“天意也!”寡妇清一拍榻栏,说起了后来的故事。
自嫪毐与太后的丑行秘密传开,寡妇清大为震惊,念及秦国厚待,更是愧疚于心。三年前,寡妇清将方氏族业悉数安置就绪,便亲自带着一支包罗各色人才的商旅马队北上胡地,决意查清嫪毐其人。三年中,寡妇清与斥候执事们遍访草原匈奴与诸胡部族,终于清楚了嫪毐底细。原来,当年的大方士带着三十六名少年弟子,应匈奴老单于之约北上炼丹护生,并为老单于祈祷长生。老单于派了八个壮美的少女奴隶,专一侍奉大方士饮食起居。大方士与八个女奴同居一帐,夜夜以令女奴惊叹呻吟的神术做阴阳采补,一年后,竟齐刷刷生下了十三个肥重均在十斤之上的儿子!老单于哈哈大笑,直赞叹大方士一头好公猪,竟能使八头母猪同日生崽,此等公猪术定要传给老夫!大方士尽知胡人习俗,非但毫无难堪,竟然立即开始住进老单于大帐,召来老单于二十余名妻妾,日夜传授采补神术。谁料半年之后,大方士的十三个儿子竟如生时一般,一日之内又齐刷刷地夭亡了!面对老单于与牧民们的冲冲怒火,大方士无地自容,便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丢下一具狼吞的假尸,也丢下了三十六名弟子,孤身逃离了匈奴草原。
逃至阴山南麓,大方士又在一个林胡部族住了下来,图谋招收弟子以重返中原。其时恰逢林胡头领患了不举之症,大方士人到病除,老头领重振雄风,便慷慨地赏赐给了大方士十名少年胡女。大方士这次却坚执不受,只讨了一名老头领最不待见的妻子。此女年近三十,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