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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胡亥便可恣意享乐?”
“然也!”
“好!我胡亥便做了这个皇帝!”胡亥惊喜得跳了起来。
“然则,陛下还得忍耐些许时日。”
“些许时日?些许时日究是几多?”胡亥又黑了脸。
“国葬巡狩之后,陛下但任老臣举刀,陛下之乐伊始也。”
“好好好,等便等,左右几个月罢了。”无奈,胡亥点头了。
列位看官留意,由胡亥奇异荒诞的享乐诉说引发的赵高密谋,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狠毒凶险的政变杀戮策略,也是秦帝国灭亡最值得重视的直接原因。在五千年华夏文明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时期的政变势力敢于赤裸裸立起“灭大臣而远骨肉”的杀戮法则,只有恶欲无垠的赵高立起了,只有天生白痴的胡亥接纳了。接踵而来的杀戮风暴,比赵高的预先谋划更为酷烈。非但开创大秦帝国的功勋重臣,几乎无一幸免地被杀害被贬黜,连原本只要“疏远”的皇族骨肉,嬴政皇帝的男女子孙,也几乎无一幸免地被杀戮被囚居。在帝国臣民还远远没有从遵奉秦法遵奉诏令的根基中摆脱出来的短短一两年间,酷烈荒诞的全面杀戮,阴狠地掘断了煌煌帝国的政治根基。三公九卿星散泯灭,嬴氏皇族血肉横飞,郡县官吏茫然失措,权力框架轰然崩塌,奸佞宵小充斥庙堂。赵高黑潮彻底淹没了强大的帝国权力体系,以致在接踵而来的仅仅九百人发端的起义浪潮中,举国震荡轰然崩塌……在五千年华夏文明史上,最强大的统一帝国在最短暂的时间里灰飞烟灭,唯此一例也!其荒诞离奇,使人瞠目结舌,其种种根由,虽青史悠悠而无以恢复其本来面目,诚千古之叹也!
二、蒙恬蒙毅血溅两狱 蒙氏勋族大离散
僻处孤寂的阳周与代谷,骤然变成了隐隐动荡之地。
阳周要塞先囚蒙恬,代郡峡谷再囚蒙毅,两事接踵,天下瞠目。
却说自大将军蒙恬上年八月被关进阳周狱,位于老秦土长城以北的这座小城堡顿时激荡了起来。九原幕府的信使往来如梭,驻守边郡而骤闻消息的将尉们风驰电掣云集阳周探视,阴山大草原的牧民们索性赶着牛群羊群马群轰隆隆而至,已经被禁止归乡而改由长城南下开凿直道的万千徭役们背着包袱提着铁未,淙淙流水般从各个长城驻屯点汇集奔来了。小小阳周城外,日夜涌动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人们自知见不到已经成为囚徒的蒙恬大将军,可还是日夜游荡在阳周城外,燃着熊熊篝火饮着各色老酒,念叨着扶苏念叨着蒙恬咒骂着喧嚷着不肯离去。九月初旬的一日,上郡郡守也带着马队飞驰来了。郡守在城外勒马,召来阳周县令县尉,黑着脸当场下令:阳周城商贾民众一律出城,或卖酒饭或造酒饭,总归是不许一个迢迢赶来的民人军士衣食无着。安置好郊野万千人众,上郡郡守立即入城赶赴那座羁押北疆各郡人犯的牢狱。老狱令分明奉有不许私探要犯的密诏,可还是一句话不说便将郡守带进了幽暗的石门。
“大将军,朝廷发丧!陛下薨了!”郡守进门一喊便颓然倒地。
“岂有此理!何时发丧?”旁边一个戴着褐色皮面具的将军愤然惊愕了。
“今,今晨……”郡守颤巍巍从腰间皮盒中摸出一团白帛。
“我看!”面具将军一把抢过白帛抖开,一眼瞄过也软倒在地了。
“老狱令,将老夫的救心药给将军服下。”
散发布衣的蒙恬坐在幽暗角落的草席上,面对着后山窗洒进来的一片阳光,一座石雕般动也不动,似乎对这惊天动地的消息浑然不觉,只一句话说罢又枯坐不动了。老狱令与郡守一起,手忙脚乱地撬开了这位面具将军的牙关,给其喂下了一颗掰碎了的硕大的黑色药丸。未过片刻,面具将军骤然睁开双眼,一个挺身跃起,赳赳拱手道:“大将军再不决断,便将失去最后良机!”
“正是!大将军再不决断,上郡要出大事!”郡守立即奋然跟上。
“王离将军,老郡守,但容老夫一言,可乎?”一阵长长的沉默后,蒙恬低缓沙哑的声音回荡起来。老郡守大是惊讶,这才知道那位面具将军便是九原新统帅王离,愣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