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车帘一挑,一张少年的面孔露了出来,虽还略带些稚气,但面容却有些与少年人不相符的憔悴,他看向亭边,亭子边的黑衣男子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少年人皱了皱眉,对仆役头儿道:“你们在这儿等著。”
说罢跳下车,踩著满地积雪,一步步行了过去,那黑衣男子看著他慢慢走近,眼眶竟然微微发红,不等他走近,已经三脚并著两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他:“九弟!”
刘椐被他拥在怀里,不知为何,喉头也有些哽咽,刘栩抱了他一下,然後放开他,仔细看了看他道:“你受苦了。”
刘椐低下头道:“不,六哥,我对不住你。”
刘栩摇了摇头:“京城现在不安宁,你能走得远一点,也未必就完全是坏事,我倒盼著你远离这漩涡,等日子平静了再回来就是。”
刘椐怔了怔道:“以後。。。。。。。。。如果不是母亲,我真盼著再也不用回到这里来。”
刘栩一阵黯然,吴妃母子被武帝这样发落,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小失母,吴妃对他一直不错,虽然这次为了刘椐凭空陷害自己,可总觉得她对自己恩情多过仇怨,半晌才道:“六哥无能,不能将你留在京中,将来若有那麽一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刘栩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了酒菜,兄弟两个就在亭子中把酒话别,刘栩一直到望不到车队的影子,还瞅著雪地里的印记发了半天神,这才上马回城。
刚回府坐下,就有小太监匆匆过来宣他进宫,自从糕饼案过後,他只见过武帝几次,除了公事,并没有多的话说。他最近愈发地忙乱,整天在兵部户部中来往,入冬以後武帝身体不济,更少见他,甚至连朝事也过问得少了,这时候听说武帝要见他,连忙换过衣服,随小太监匆匆进宫。
山居斋生了炭火,一跨进门,便是一股暖香扑鼻,原来案上供著很大一瓶白梅,武帝站在案头看那花儿,听到刘栩跪在地上参拜已毕,便道:“白梅虽然素净,香气却很是厉害,诸般梅花都不如它。”
刘栩嗯了一声,并不多言。武帝回过身来,双目扫向刘栩道:“你最近怎麽了,到朕这里来说话总是这般有气无力的?”
刘栩便道:“儿臣不敢,可能近来公务繁忙,儿臣有些精神短少了。”
武帝便哼了一声:“朕知道你的心事,你是觉得朕对刘棋和刘椐处置得太重了是吧?”
刘栩低著头道:“儿臣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刘栩,知子莫如父,你们几兄弟心里想什麽,朕心里明镜似的。叫你来,是有一件大事早就该办了,拖到今日,反多出这许多的事。”
刘栩抬起头看著武帝,心里隐隐觉得那件事多半便和自己有关。
武帝缓缓坐到椅上,望著他道:“刘栩,朕,要立你为储君。”
破镜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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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刘栩却仍是听得心头一阵乱跳,望著武帝,连谢恩的话都忘记了说,武帝後来又说了些什麽,他几乎都想不起来,直到武帝挥手叫他出去,才昏头胀脑地走出寝宫大门,史承恩站在门边,朝他笑了一笑,低声道:“恭喜信王殿下了。”
刘栩看了一眼这个老仆一眼,想对他笑一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宫门,天色阴沈沈,好像又要下雪一般。
王府的马车在午门外等他,候著的车夫见他出来了,连忙套车,刘栩跳上车对车夫道:“走,去秀王府。”
刘檀这一日著了些风寒,吃了药,早早便躺上床,却听得下人来报,信王来了。刘檀微微一怔,天色已经不早了,刘栩这时候来访却是为什麽?自从糕饼案後,兄弟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有时候在朝堂遇著了,刘栩总是躲得远远的,却又为什麽这个时候来?
他自嘲地笑了一笑,难不成是寂寞难耐,又想起那桩事来了?
想到这里,拥被坐了起来道:“告诉信王,我已经睡了,且在病中,这个时候相见,多有不便。”
下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了道:“信王殿下一定要进来,说若是王爷不肯相见,他便在大门外坐一宿,冻死算了。”
刘檀微微一哂,这个刘栩也是二十三四岁的人了,执拗劲儿竟和孩子似的,只得让下人去请他,下人便问:“是到书房吗?”
刘檀想了想道:“你可知信王是从何处来的?”
下人道:“问过车夫,说是从宫中而来。”
刘檀点了点头道:“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