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背着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小男孩向楼下跑去,他已经往返了四次了,救下了七位病人,这是他负责照顾的第八位病人,此时他身上的肌肉都已经通红了,但肾上腺素还在努力,现在,还有两层楼就能抵达出口了,可大楼时不时就会晃动,并且越来越剧烈,在下一次震动袭来后,他的肾上腺素终于罢工了,被一块碎石绊得一踉跄,整个人一下子靠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不断地喘着大气。
“小张!你把我放下!放下!!带孩子走!走!!”
老太太哭着拍打着张主任的背,但那只背住她那年迈身躯的大手却愈发地用力了,张医生没精力回话了,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在看了一眼不断从腰间浸出的鲜红后,他一咬牙,又站了起来,抱住已经吓晕了过去的小男孩,再度向楼下冲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二楼时,一个巨大的钢铁猛兽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是放在五楼的核磁共振仪!而他们的脚下,有一片阴影正在逐渐扩大!张主任猛地抬头,一块巨型碎石即将砸落在他们的头顶!
“小张!快跑!”
如同奇迹一般!这位已经瘫痪了五年的七旬老太太拼尽了全力,居然从张医生的背上翻下来!并推向了张医生的背!张医生或许真的太累了,这一下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被老太太推开了!
张医生立刻转身,这一眼,他看见老太太对着他怀中的孩子无声地挥了挥手,下一秒,石块落下!
他不敢相信,但石块之下已经有鲜红淌出,他慢慢伸出那只尚有余温的手,放在了巨石上,那双本来坚定无比的双眼,此刻也充满了慌乱、失措!
此时震动暂时停止了,怀中的孩子突然抓紧了他的衣服,张主任回过了神,一咬牙,看向周围,身后已经被核磁共振仪挡住了去路,身前又有巨石挡道,唯一能走的地方就只有核磁共振仪和坍塌的楼梯道墙体之间的一丝裂缝。
这条缝隙刚好够一个孩童通过,张医生大声呼救,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现在每个人都疲于奔命。
没有时间了...张医生这么想着,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震动会在什么时候,他看了眼已经漫延到脚下的血液,看着怀中的孩子...
“喂,小航!醒醒!”
他叫醒了孩子,小男孩茫然地看着他,他指着那条缝,对小男孩说道:“爬过去...孩子,爬过去!然后去外面,去人多的地方,去找护士姐姐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小男孩看向那裂缝,又看向四周,问道:“张叔叔,奶奶呢?”
张医生心头一紧...抿住忍不住颤动的嘴唇,说道:“奶奶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她先走了,跟很多人一起走了,所以小航也要快点离开这里,好了,我们要做一个有效率的孩子,快,快爬过去!”
小男孩立即紧张地点点头,然后在张医生的帮助下爬过了裂缝,在孩子抵达那一侧后,他从缝隙中看向张医生,问道:“张叔叔不走吗?”
张医生...他努力挤出了笑容,说道:“小航先走,我..我还要等一下。”
小男孩用力地点点头,大声说道:“谢谢张叔叔!我去找奶奶了!”
说完,他向着楼下继续跑去了,张医生透过碎墙的缝隙看着孩子,直到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他才一屁股坐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的嘴角带着笑意。
张医生看了眼身后,努力地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坐到了血泊中,靠在了巨石上,缓缓抬头,上方楼梯间的石块已经摇摇欲坠,而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到极限了,他自言自语道:“阿婆..腿脚不好就别一个人走了...尽力了。”
咯吱..
石块在晃动..
张医生颤巍巍地拿出上衣兜里的一根烟,医院不准抽烟,这是他偷藏的,一起藏着的还有一个打火机,他把烟放在嘴唇间,咔嚓、咔嚓...点了半天都没对准,咔嚓..嘎吱..最后好不容易对准了,上方的石块已经滚到边缘了。
“呼,好久没抽了...爸、妈,对不起了,没有遵守对您二老的约定..不过儿子马上就来陪你们了,你们瞧..不结婚是对的,至少现在,我无牵无挂了...”
“呵,这就是觉醒者的世界吗?真是...糟糕透了。”
火光,很快地下降,口中漫出的烟雾渐渐融入了尘雾,隐去了张医生的面容,隐去了他身下的血泊,也隐去了下落的石块...最后,隐去了那一抹火光...
..
十五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