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小岛上冲他们挥手的,分明是一具泡得肿大变形的浮尸。
肿胀难辨的五官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脖子上绕着一圈深紫发乌的掐痕,脸上全是血,白色长裙完全被泡成浅粉色,前襟还晕染了大片红色。
这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是怎么做到跟活人一样正常活动?
就好像,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死了一样。
即使是迟钝如杨清文,也终于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出不对。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这么看自己?
杨清文茫然无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膨胀绵软的手感吓得她几乎尖叫。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杨清文跌跌撞撞地扑到岸边,海面如一块巨大澄澈的红色镜子,如实地反映了她此刻真实的样貌——
四肢被水泡得肿胀泛白,脸也鼓胀腐败,完全辨认不出曾经引以为豪的美貌五官。
头颈部长满淡红色的斑块,瞳孔散大灰茫,没有一点生气。
杨清文颤抖着手按在胸膛上,却什么都没感受到,没有胸腔起伏更没有心跳。
原来自己早就死了吗?
难怪胡哲当初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杨清文的意识进入到一种恍惚的弥留状态,被胡哲掐着脖子溺死在海中的片段闪回在脑海里。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躺倒在晒得滚烫的沙滩上,嘴角却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看到女尸毫无征兆地倒下,梁再冰急得直拍大腿,催促着开船的邵北,“开快点!”
管她刚才是不是死了,起码还能动能说话,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现在是彻底没指望了。
邵北猛地加了油门,快艇几乎是射了出去,强大的惯性差点把梁再冰甩下去。
梁再冰狼狈地抓紧船舷,心急如焚地看着小岛上不再动弹的尸体。
随船的警员首先跳下船,第一时间查看了杨清文的生命体征,确认死亡无疑。
但怪就怪在,粗略估计杨清文至少死去了十二小时,但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向他们求救。
梁再冰看完尸体之后,皱着眉头打量没被海浪冲刷掉的痕迹。
两排稍小的凌乱脚印,几乎布满了整个岛礁,显然是杨清文留下的。
在岸边礁石上的血迹和旁边被冲刷得仅剩下一个浅坑的凹痕,似乎有一个人被海浪冲击着撞到礁石上。
但杨清文身上并没有这样的伤痕。
那么另一个人去哪了?
会是邵北听到的那个呼救的男人吗?
梁再冰向邵北指了指那个浅坑,“可能需要下去一趟。”
实际上他们早做好了捞尸的准备,所以把潜水设备也带来了。
至于捞尸这个活,当然是交给专业潜水教练了。
邵北换好潜水的装备,从靠近浅坑的位置下潜入海,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百无聊赖的等待途中,梁再冰蹲在尸体旁边打开杨清文的下颚,观察口腔里的情况。
口周的血迹实在瞩目得可疑,很像猛兽咬断猎物喉咙后的样子。
果然,梁再冰很快在牙缝里发现了碎肉纤维。
在没有饮水和食物来源的荒岛上,这会是谁的肉呢?
很快邵北就钻出海面,手里握着一根尼龙绳,绳子的另一端捆在尸体身上。
几人一通合力终于把尸体拽到岸上。
这具男尸泡水时间不算长,面貌还算清晰,只是脖子上深可见骨的牙印和胸腹的开放性伤口过于骇人。
看见尸体的脸时,梁再冰忽然一愣,这不就是他在飞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对情侣中的男方。
他站回女尸旁边,睁大眼睛使劲瞅才看出两分相似。
当时匆匆一瞥,女人又挡了半张脸,加之尸体面目肿胀模糊,才没第一时间认出。
实在没想到昨天还在飞机盥洗室里干柴烈火的一对,今天就双双横尸荒岛,还疑似互相杀害。
一行人分乘几艘快艇,将裹上尸袋的两具尸体运回岸上,再转交到警局进行进一步尸检。
陈世超刚从桑拿房出来,身上就盖了块浴巾,看见抬尸体的警察们就一个头两个大。
也幸好这片海滩比较偏僻,不然让游客看到连着抬了两个死人出去不得吓得连夜扛着火车跑。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世超才痛心疾首地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