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山边线,大战一触即发。
只是一个照面,便是数以百计的妖族尸体从极速奔跑中狠狠摔回地面。
再被身后的妖族大军踩踏成了肉泥。
霎时间,皑皑白雪染成赤色,撕裂出战场本该呈现的样貌。
一波又一波的床弩攒射,五百千弩校游曳于战场各处。
长戟尉一手持戟,一手握盾,成方形矩阵,其中各自穿插临,兵两营的步兵。
汹涌如潮涌来的大军,如飞蛾般猛然撞向横亘于望北山与妖族地域前的淡金色屏障。
轰!轰!轰!
撞击声如攻城巨械,一次次结结实实的撞在城门之上,宛若洪钟怒喝,发出震天响声。
淡金色屏障,以肉眼可见般迅速消耗,越发稀薄。
又是一波床弩攒射,铺天箭幕如雨滴洒入大江,溅起圈圈涟漪。
忽然,耳畔传来似少年私塾内,先生授课一般的威严声音。
随即众人便瞧见,至望北山腹地,原本泛着红色光晕的大阵陡然换成了金色,一道身形高达百丈的金色法相虚空握笔,落地生异象。
“三尺龙泉剑,匣里无人见。”
“一张落雁弓,百支金花箭。”
“为国竭忠贞,苦处曾征战。”
“先望立功勋,后见君王面。”
随即又是一道九彩之光从天而降。
“这是......世子殿下的声音”
还在军营整备的一众将士中,一位在雁门关守关之时,便跟随李时安的壮硕将士突然开口。
随即众人同样醒悟过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道法相,神情从方才的沉重,变得轻松起来。
仿佛只要那个在雁门关一夫当关的四位指挥使还在此,他们便可大胆厮杀,没有后顾之忧。
年纪稍长的汉子,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信,信是从雁门关寄来的。
男人反反复复的看着,信尾末端,那几个歪七扭八,犹如蛐蛐的字,咧嘴笑道。
“俺闺女的字,还真是别具一格,比爹读的书多!”
在男人看来,自家闺女的字与那些大家闺秀写的字,其实也差不多。
“上阵!”
随着百夫长一声令下,男人恋恋不舍的将信件揣回怀里,神情恢复平静,跟着大军一同传营。
在妖族五万大军压境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玄虎目光始终盯着那尊君子法相,神情有些阴沉。
“下令!让玄应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望北山!”
命令传达下去,玄虎冷哼一声,低语道“若是尔等如此不堪,那本尊便亲自出手!”
暮色愈发深沉,扑面而来的是血腥之气,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畔,寓意着真正的厮杀......开始了。
随着淡金色屏障破碎,望北山第一道防线彻底崩溃,迎面而来的,将是两军对峙。
而接下来两军的伤亡,将会越来越大。
......
“若是一次不够!那便再来一次!”
另一处战场之上,李时安怒喝出声,随即那尊原本将要溃散的法相,似回光返照般,金光大放。
李时安被压的微微卷曲的身形猛然伸展,凭空伸出的右手始终没有放下。
在上一首诗成形之后,便顿笔的毫素再度落笔。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哀悼之诗,似乎让天地生出悲怀,原本已停的雪又开始飘了起来,漆黑如墨的天幕生出无数繁星,飘渺璀璨,又是一首九彩之诗诞生。
恍恍悲声,如洪钟敲响,闯入所有人耳中,一股悲怆质感猛然蹦发于众人心头,让人无端生出悲凉,呛然涕下。
不但是还活着的众千弩尉如此,那些已经徘徊于大阵边缘的成百上千的将士生魂几乎同时抬起来头。
一双双呆滞木讷的眸子竟是明亮起来,木讷神情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