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可以在家幹活,照顧孩子方便,價格不算低,雖然費時費力,但閒在家中的婦女樂得幹這活。
但這活費眼睛,眼球容易又干又澀,實在受不住的時候,鄭玉蘭就「刷金紙」,即在祭祀上墳燒的黃表紙上刷上一層金燦燦的金箔紙。
用小刷子刷上一層樹膠,沾上金箔紙後,在黃表紙正中輕輕一刷,便成了。
金箔紙乃重金屬,接觸多了會造成不孕不育等危害,特別影響孩童發育,所以他們並不允許孩子們接觸,鄭玉蘭懷著孕跛子也不准她幹這活,不過當跛子不在時她也會偷偷刷點。
幾個孩子便幫著編竹筐。
跛子去齊岳村砍了長竹回來,用鐮刀將竹子對半砍,搗去中間竹節部分,再將砍下的竹子按特定比例削成數份,以此類推,最後打磨出扁平狀的長條即可。
接著就可以編竹筐了,手法不難,只是費事了些,於是僅僅教上一遍,孩子們便懂了。
他們編出的竹筐有模有樣的,雖然比不得大人的精緻,但降低點價格也賣得出去。
唯獨寶珠手笨,編出的竹筐磕磣,完全沒市場的那種。編完還得拆開返工,否則純粹是浪費竹條了,於是,失敗了幾次後,寶珠便被趕走了。
寶珠也想給家裡出一份力,於是跟著鄭玉蘭學刺繡。卻沒想到,她當真在刺繡方面有點天賦,單用眼睛看完,就上手繡了一朵壽菊,栩栩如生的。
刺繡比編竹筐賺得多,於是寶珠一有空就擱家裡刺繡,鄭玉蘭也嘗試過教招娣繡,結果招娣差點沒把一塊料子廢了,於是,招娣便還是和小傑一起編竹筐。
只是刺繡著實費眼,小孩子又容易近視,於是每天鄭玉蘭只允許寶珠繡一個小時。
肚中的孩子很「乖巧」,自從鄭玉蘭先前吐了那兩遭後,再不曾惹得她不痛快了,因此直到分娩前,鄭玉蘭都能正常幹活。
次年五月,孩子降生。
月份大後,鄭玉蘭就不下地了,只待在家中做手工活。
那天跛子下田去了,孩子們則在上學,鄭玉蘭手工做到一半,忽感腹中一陣絞痛,自覺孩子要出生了,正要站起來喊人幫忙時,孩子就順滑地掉進了她的褻褲里。
於是她兜著孩子,自個燒了熱水,煮了剪刀後,咔擦一刀剪下了臍帶,省下了喊穩婆的錢。
生下的是個男孩。
新生命的降生猶如帶來的希望,全家人都露出了久違的笑顏。
跛子給其取名高向陽,取日升月恆、朝氣蓬勃之意。
農曆九月初九,也就是重陽節當天,小陽開口喊了第一聲「娘」。
鄭玉蘭縫製了七個紅色香囊,分別塞上兩顆茱萸果,男左女右佩戴於手臂上,也給尚在學校的小麗留了一個。
家中蒸了片糕,又名重陽糕。
鄭玉蘭手巧,捏出了菊花的形狀,夫妻倆將片糕分別貼在孩子的額頭正中,口中念完祝詞,一家人再挨個於觀音像前上了香,燒了紙錢後,儀式也就成了。
儀式結束後,片糕就可以「摘」下吃了,珍藏了一年的菊花酒也於當天開封了。
每年的重陽節,家中都會釀下一壇菊花酒,待得來年重陽節開壇。
小孩們也會喝點,紅色塑料小酒杯沒過一半的位置,夫妻倆用根筷子沾了點酒水,點在小陽的舌尖上,隨後各自喝上一大碗,寓意著來年全家身強體壯、健康長壽。
菊花酒甘美清甜,大人小孩都愛喝,但終究是酒,夫妻倆並不允許孩子們多喝一口。
小陽的這一聲「娘」叫來了歡聲笑語,同時還喚來了轉機——
汪隊長夫妻於當天披著晚霞,帶來了則好消息。
原是,村里要辦一家軋鋼廠,由汪隊長與另外一名合伙人合資建造,汪隊長邀請跛子入10的股,跛子的股份由兩人暫時代為投資,待得來年分了紅,他再補上費用。
夫妻倆不懂辦廠,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於是汪隊長毛舉縷析地將各項細則解剖開來。
汪隊長帶了《入股合伙人協議書》來,又將合同中複雜難懂的點講解了一遍,聽完後,夫妻倆熱淚盈眶,跛子更是迫不及待地簽了協議。
「汪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家真是無以為報啊。」
夫妻倆幾乎要跪下了。
汪隊長連忙扶住了他們:「都社會主義新時代了,還整四舊那套啊。不瞞你們說,我那兄弟是個人傻錢多的,喜歡當個甩手掌柜。
我沒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