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招娣眼睛亮了亮,放下了盆,乖巧又含蓄地說道:「我叫招娣。」
她是家中最不受重視的一個,雖然她比寶珠小三歲,遠沒到相親的年紀,但是寶珠十六歲的時候,家裡就在考慮她的終身大事了。
這段時間爹娘全圍著這事在轉,完全忘記了招娣的存在,招娣是真怕和過往的十五年一起,被忽略遺忘了,等到爹娘想起的時候,好男人真的要被挑光了!
張媒婆冷笑一聲,總算在這裡找回了場子:「不過吧,長得比較一般,又沒讀書了,好人家估摸著是不願意要的。」
招娣:「……」
被當了出氣包的招娣臉色慘白,她似乎沒料到,一個陌生人會對自己抱有有這麼大的惡意。
「自己長得醜對別人要求還挺高。」
寶珠替她嗆了回去,拉著招娣就上樓去了。
張媒婆氣得表情崩裂,但又指著這樁婚事賺錢。
寶珠家雖然還欠外界點錢,但擁有軋鋼廠的股份,以後定然能存下不少錢,家境算是不錯的,況且寶珠長相萬里挑一,張媒婆給她介紹的都是家境富裕的人家,亦或是家境不那麼好,但是事成之後,願意給高價謝媒禮的人,再不濟也是年少有為的人,於是她只是氣得牙根癢。
夫妻倆覺得很是解氣,敷衍地說了句「孩子淘氣」,就將張媒婆送走了。
寶珠埋怨道:「她就是吃癟了故意找茬呢,你做你的飯,應聲幹嘛?」
「我知道錯了。」招娣低垂下了頭。
寶珠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她在道哪門子的歉,但見三妹一副天塌了的模樣,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好,只能一股腦地開始罵張媒婆。
經由這事,過年前,張媒婆都不再登門了。
自打上了大學,小麗就鮮少回家了。以前在隔壁鵬華高中上學的時候,每逢節假日她還會回去。
水生不在福安市了,寶珠不願意再去傷心地,加之給兩個兒子送糧食的活,一直是鄭玉蘭自己在干,每逢此時,她都會順便到兒子們的宿舍,給他們洗衣拖地等,多送一個也是送,加之好幾個月沒見到小麗,鄭玉蘭也有點想她了,於是在這期間,都是鄭玉蘭親自給小麗送糧食。
小傑和小陽成績好,本也可以被破格錄取去福安中學與高中讀書,但路途遙遠,鄭玉蘭並不放心兒子們離自己太遠,常平中學與一中雖不比市裡的好,但好在兩個孩子聰明,成績也能名列前茅。
兩人都跳了級,如今一個上高中,一個初中。
縣裡離家近,於是不僅是送糧食的時候,每隔幾個星期,但凡鄭玉蘭有空,她都會提點東西去看望孩子們,舍友們沾光吃了不少好東西,因此都格外歡迎她來。
小傑樂在其中,小陽比較獨立,就有些不願意了。
一直到了寒假,小麗才歸了家。
大學比高中初中早放假,小傑和小陽都還在學校,因此小麗剛回家,餐桌上就擺滿了大魚大肉。
寶珠唏噓道:「大姐,得虧回來了,你不在家的日子,娘都捨不得買好菜給我和招娣吃,我們倆在家都是吃糠咽菜的。」
鄭玉蘭:「感情平日裡吃肉吃得最歡的不是你啊?一盤紅燒肉有半盤都是你吃光的。」
寶珠:「爹,你說,今天的菜色是不是比平常好了一倍都不止了?」
跛子笑道:「你大姐難得回來,是要吃好點的。」
寶珠也樂了:「你看爹也說了,大姐,我們這是沾了你的光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少不得有許多話要說。
晚飯吃到尾聲的時候,小麗說道:「以後家裡不用再給我送糧食了,國家給學校多加了餐補,學校每月會給我們發糧票,還有生活費,相當於每個月三十斤糧食,完全夠我吃了。」
鄭玉蘭感嘆道:「上大學就是好啊,免學費不說,現在還送吃的了!」
跛子點頭道:「專科生都是香饃饃了,咱小麗是重點大學的學生,得稱之為金饃饃了。」
一家人有聊不完的話題,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麗,今天的話閘也打開了。
晚飯後,招娣去洗碗了,一家人坐在客廳中聊天。
話題一度從小麗的校園生活聊到了寶珠的相親「生涯」。
還不待鄭玉蘭埋汰那五個男的,小麗便借坡下驢,說道:「爹娘,我談男朋友了。」
寶珠:「……」
鄭玉蘭:「……」
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