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一句話剛說完,雙手就趕忙掐住了脖子,大話說得早了,她「啊啊啊」地喝掉了水生餵來的湯,水生又接著給她餵了幾勺。
寶珠連連擺手:「不喝了不喝了!」
水生:「我早喊土弟幫忙占個位置了,你別急。」
寶珠一高興,又跟著喝了兩勺。
見她真的吃不下了,水生這才作罷。
梁土生來得早,緊挨著張大爺,占據了三個不錯的位置。
梁老鼠跟陳春海等常玩在一起的賭友坐在了一塊。
梁火生挽著他老公也來了,張學強是村幹部,自然少不得一些人對其溜須拍馬,因此梁火生格外有面兒,時不時挑釁地看向寶珠。
寶珠一腦門等著跑江湖開場,並未注意到那邊。
梁火生覺得遭到了無視,於是跟著身邊的婦人小聲地說起了寶珠的不是,似乎還不過癮,須臾,又找上了梁老鼠。
八萬見寶珠在這,硬是擠了過來,她是個人精,自然瞅見了這一幕,於是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寶珠,小聲說道:「你這小姑子不簡單啊,到處說你的壞話呢。」
寶珠順著八萬指的方向看去,不以為意道:「隨她去,狗都能汪汪叫,嘴巴長在她的臉上,我還能用膠布封了不成?」
八萬意味深長地看向水生,水生皺了皺眉,說道:「我下回說說她。」
隔壁村的不少人得到消息也來了,現場有不少水生交好的人,但這種人多的場合,水生一直是形影不離地跟著寶珠的,生怕出了狀況。
倒是內向的梁土生,瞧見了相熟的人,立刻便坐不住湊了上去。
隨著一聲響亮的銅鑼聲被敲響,震天的音樂被關上了,一位四十歲的中年大叔拿著話筒站了出來:
「咱在家靠爹媽,出門靠大家;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感謝父老鄉親們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們的表演,三分鐘過後,精彩節目馬上呈現。大家熱情一點,火熱一點,好讓我們的表演人員打上雞血!鼓掌!」
「啪啪啪——」
眾人很是捧場,一雙雙肉掌仿佛化身為鐵掌,嘩啦啦的拍得震天響。
在這說話的空隙里,道具已經被搬上來了,一張床,一個柜子,一張桌子,以及一個灶台。
隨著又一聲銅鑼聲響起,演員就緒——
一位九十歲老嫗扮相的女人,腳步一深一淺地在快速往家趕,她額頭上戴著一條紅色的抹額,穿著破舊的灰衣裳,腰背下彎到九十度,腿腳卻極是利索。
她裝作沒牙的樣子,兩瓣嘴唇往內抿,說話時只嘴唇碰撞,牙齒藏到了裡頭,說出的話既含糊又清晰,一開口就惹人發笑。
老嫗邊走邊說道:「有人說我兒家藏了男人,好呀,我兒剛出門打工三天,那娘們就敢偷人,我非得好好教訓下他們不可!」
隨後老嫗誇張地用雙手虛虛推開了門,伴隨著「咿呀」一聲配樂,老嫗到家了——
一出場就交代了事件起因與目的,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這是段「捉姦」的戲碼。
狗男人東躲西藏地滾到了床底下,狗女人在開門的那一瞬間,火速的提好了褲子。
老嫗:「大晚上的,還上茅廁呢?」
狗女人背過身,暗暗抹了把汗,隨後比了個「六」的手勢,說道:「娘,你怎麼來了呀?我這是鬧肚子了呀,咕嚕咕嚕,一晚上肚子響個不停,跑了六趟廁所了呀。」
「霍,六次,厲害了呀!」老嫗拿過抵門的木棍,在地上重重一敲。
狗女人背過身捂嘴笑了笑。
現場的男人立刻起鬨吹起了口哨,這「黃腔」是個男人都明白。
「最近村里鬧鼠害,到處都是老鼠,一定是老鼠在你飯菜里拉屎了,看我把它找出來。」
老嫗拿著木棍,「咚咚咚」地敲擊著地面,繞著屋子開始走動。
轉了一圈後,她鎖定了床底,摸瞎將棍子胡亂往裡桶。
她捅向左邊:「是不是在這裡?」
她捅向右邊:「還是在這裡?」
隨後她又捅向了中間:「哈哈,那一定是在這裡!」
這張床是透明的道具床,躲在床底的狗男人隨著老嫗的動作,東竄一下,西躲一下,被掃中了一次,他狼狽地擠眉弄眼的,逗得現場又爆發出了笑聲。
狗女人慌裡慌張地上前握住了老嫗的手,將她拉到了一邊,說道:「娘,哪來的老鼠啊,家裡被我打掃得可乾淨了,只有我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