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傷風疫苗一針十五塊,工地一般離醫院遠,及時將污血拍出,是工人們被鏽鐵釘扎後,最快速有效的自我處理的辦法。
有的工人嫌醫院遠,甚至因為工期趕的緣故,並不願意去醫院打針。
拍打得越狠,流出的污血越多,身體就越不易被破傷風病毒入侵,及時用這種土辦法處理的人,不管打沒打疫苗,至今沒聽說有誰因為得破傷風而去世的。
污血拍打得差不多時,水生將工地上備用的一整瓶雙氧水灌了下去,咕嚕嚕的白色泡泡流了一地,他全程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必須去醫院!」
寶珠固執的帶水生上醫院去了。
「姓權的要是不肯放人的話,我立刻去仲裁委員會告他!」
「……」膝蓋中槍的權會儒說道,「我開車送你們。」
下了樓,寶珠將被遺棄在地上的藍色妖姬花束撿了起來,拍了拍包裝袋上的塵土,笑著遞給了水生:「喏,送你的,好看吧?我特意給你買的。」
「好看。」水生接過了花,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轉而誇讚道,「你今天穿的也好看。」
寶珠:「……」
權會儒:「……」
最近的一家醫院,離這一個小時的車程。
普通外傷破傷風疫苗只需打一針,水生足底的傷屬於深度外傷,有合併厭氧菌感染的可能,需要在一周後再注射一針疫苗加以穩固。
注射破傷風疫苗與青黴素一樣,都需要皮試。
趁著等待的二十分鐘,寶珠借了權會儒的大哥大,給八萬打了電話。
五十六秒過去,第一通電話自動掛斷了,對方都沒接,寶珠緊接著又打了一通,還是無人接聽。
八萬在家時,但凡寶珠打去了電話,她都會第一時間接聽。
大晚上的,八萬不在家,去哪了?
早上時便聽八萬說起,她要出遠門,難不成行程這般趕,跟自己一樣,當天就出發了?
寶珠又給家裡打了通電話,是鄭玉蘭接的。
——「碗嗎?有的,八萬是存在我們家一隻碗。古董嘛,我知道的,好好給收著呢。」
——「西周?很久以前的古董啊?那不是很貴?知道了,我馬上給藏起來。這要是叫小偷偷走了,可不得了了!」
——「啥不對勁?挺好的啊,八萬這孩子,跟平常一樣,愛說愛笑的,今早還誇我越長越年輕了呢。
啥急事?沒聽她說啊,估摸著真有,早上我喊她留下吃酒,她留下個紅包,只抓了把喜糖就走了。
你這個孩子也真是,人八萬跟你交情這麼好,弟弟結婚咋的也沒請人家?我們忙裡忙外的,忘了這回事,你怎麼也不記得了?」
小麗結婚的那年,寶珠本是打算宴請八萬的,由於兩人沒有親戚關係,農村的紅白喜事有宴請兄弟姐妹朋友的習俗的,權當圖個熱鬧喜慶,並不收其禮金。
八萬:「夠了啊,高寶珠,我情場失意,可不想湊這份熱鬧,你要真是我朋友,就不要給我添心疙瘩了。」
於是,招娣和小傑的婚禮,寶珠很是識趣的,並未和八萬提及。
不過鄭玉蘭並不知情。
寶珠又詢問了關於趙秀菊的事,禾泰的警察們還在搜查其在禾泰的房產,要明天才能把其押解回去,興安鎮的警察局已經聯繫上跛子夫妻倆,叫他們代為轉達了。
說起這事,鄭玉蘭高興地喋喋不休起來,難得誇讚起寶珠來,又是「能幹」,又是「本事大」,又是「回來給加雞腿」,聽得常年被親娘懟的寶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忙碌了一整天,前一遭才停下來,鄭玉蘭興致盎然的,又說起了小傑婚禮的事——「你不知道,今天收了多少禮金,那些人見小傑有本事了,出手可闊綽了呢……」
遙遙的,電話那頭還傳來了跛子的聲音——「跟誰打電話呢?是寶珠打回來的嗎?」
皮試快要結束了,只要跛子接起了電話,就又是小二十分鐘不能結束了,於是寶珠果斷地掐斷了電話:「行了行了,娘不說了,我這忙著呢,先掛了啊。」
——「話說你到水生那了嗎?你一個閒人,有啥好忙的啊?水生在不在旁邊,我……」
鄭玉蘭滔滔不絕的話,被無情地堵了回去。
時間一到,護士就來檢查了,皮試結果為陰性。
破傷風疫苗注射在上臂肌肉部分,長長的針頭沒入其中,藥水被迅速推進。
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