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經意側頭,看見程梔將視線定在他的傷口上,素雪的面頰嚴肅,認同地在點頭。
醫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程梔也不由笑了笑。
「小姑娘也非常勇敢冷靜,剛才多虧了你發聲,喊了其他人一起幫忙。」
程梔抿了抿唇:「應該的。」
其實她並沒有很勇敢,剛剛發生那一幕,她的第一反應也是規避自身風險。
大部分人遇到危險的第一反應總是先保全自身,正如方才在醫院大廳的人不少,但發生持刀傷人事件時第一時間卻無人上前勸阻。
她也不是不害怕,見到那樣強壯且持有兇器的彪形大漢,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拉著裴弋的手臂,但她克制著恐慌放開了手。
她也不是冷靜,看到裴弋衝上去的時候,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卻連站起都無法做到,只得呼喚旁人一起幫忙。
見義勇為成功,總是受到稱讚。
若是失敗,便得到旁人幾句嘆息。
做好事,尤其是在自身安全無法得到保障的情況下做好事,在許多人看來可能有點傻。
但世界上,總要有人做好事,總要有人伸出手。
包紮完傷口後,警察也趕到了,將那名壯年男子帶回警察局審問。
程梔和裴弋配合著留下的警察錄口供,得知了來龍去脈。
那名被刺傷的老醫生姓文,是醫院退休返聘的耳科主任醫生,行醫幾十年,收到病人的感謝橫幅都數不勝數。
而那名壯年男子口口聲聲說著文醫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純屬是無稽之談。
錄口供的警察說著都覺得有幾分氣憤。
男子的女兒不過十二歲,先天性內耳畸形,身材瘦弱,小小年紀還患有抑鬱症,看著可憐。
兩年前男子帶著女兒來到醫院,遇到的便是文醫生,經過診治之後,文醫生建議給小女孩植入人工耳蝸。
可男子家境並不算好,人工耳蝸的手術醫療費用便要兩萬,人工耳蝸費用普遍在五萬到十萬之間。
那男子全家只湊出了三萬,帶著女兒跪下求文醫生進行手術。
文醫生當時看著小姑娘可憐,便主動提出不收取那兩萬的醫療費用,相當於免費為女孩做了手術。
至於剩下的費用等手術完等男子借錢補齊。
後來,手術非常成功,女孩植入了人工耳蝸後,第一次聽到了聲音。
可男子卻趁著醫院不注意,帶著女兒偷跑了出院,賴下了這筆手術費。
後來,男子欠下的錢還是文醫生私人補上的,當時醫院說起這件事都為文醫生不值。
原本事情便也結束了。
可誰知半年前男子再次帶著女兒來了醫院,說女兒又聽不見了,並且因此有了自殘傾向。
文醫生看著實在不忍,檢查過後發現是小女孩的耳蝸和神經之間發生了病變,需要再次手術,並且用上材料較為特殊的進口耳蝸。
進口耳蝸的價格更貴,在十五萬到三十萬之間。
手術費用他可以少收甚至不收,但人工耳蝸費用卻不能免除。
這下,那男子便生了氣,堅稱是文醫生醫術不行,而且手術費用更貴,獅子大開口,就是在敲詐。
醫院科室其他醫生解釋也不聽,而且這次文醫生不忍也無用,醫院領導下了鐵令不許文醫生簽字先進行手術。
男子便天天堵人,也不願意接受保守治療方案,先給小女孩取出先前的耳蝸,恢復到聽不見的狀態。
前段時間消失了,醫院還以為這人放棄了糾纏,誰知今天竟然帶著刀想要殺了文醫生。
因為,男子嗜賭,一次沒注意回家,女兒竟自殺了。
程梔聽完便覺得心裡悶悶的。
原本她還以為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但無論怎樣都不能以持刀傷人的激進手段。
現在看來,卻完全是男子活該。
文醫生何其無辜,小女孩也是可憐。
警察看著監控,問裴弋:「小伙子是不是練過的,看著身手不錯。」
裴弋微微頷首:「以前學過幾年。」
兩人錄完口供出來,路過方才那條走廊。
一個長髮披肩穿著針織長裙的女孩摟著男友的胳膊:「剛剛嚇死我了,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
「那個刀尖就對著我,我都感覺下一秒就要懟到我臉上了。」
男子也是後怕:「遇到這種事情,你下次第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