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梔感受著男人掃射在自己面上直白而意有所指的目光,耳根唰一下變得通紅。
她徹底放下碗,「不說了,出門了。」
下午一點,兩人用食盒裝了裴弋中午特意分出的幾道菜,出門掃墓。
先去接了姥姥一起到姥爺墓邊。
姥姥已經準備了一束色彩明艷、五彩斑斕的花束:「老頭子生前說過,讓我去看他時,挑上一束最好看最喜歡的花。」
她今天明顯是打扮過,銀白的髮絲精心編成一個盤發,穿了一套夾棉的旗袍,看著精氣神卻好。
到了公墓邊,裴弋和程梔與姥爺說了幾句話,便被姥姥趕走:「梔梔啊,你跟著小弋去看看他爸媽吧。」
裴弋儼然是習慣了,推著程梔便往另一個方向去。
「留姥姥一個人在這嗎?」程梔回頭張望,有些不放心。
裴弋「嗯」了一聲,淡淡說:「讓姥姥一個人哭會兒。」
「哭?」
「一年一次,姥姥可能覺得哭了,姥爺就會心疼她,陪著她。」
程梔啞言,有些說不出話。
兩人沿著小道慢慢走著,公墓坐落在郊外,空氣清新。
裴弋一路沒有說話,直到到了裴父裴母的墓前,才輕輕開口:「程梔,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留下,還是我吧。」
程梔眼眸瞪大,覺得酸澀:「說這種話做什麼?」
誰都知道,留下的人永遠承受更多。
裴弋輕扯了扯唇角,「我爸媽是一起走的。」
「好像也挺好。」
程梔:「……」
裴弋很少與她說起父母,她也只是隱約知道,兩位長輩似乎是在裴弋很小的時候,一起飛機出事的。
「爸,媽,我和裴弋一起來看你們。」她對著公墓上兩人的照片一字一句地做著自我介紹。
裴弋在一旁,挑眉看了她一眼。
程梔有些緊張,她知道是因為什麼。
前幾年,她和裴弋在人前裝著夫妻,但在所謂的公公婆婆面前,還真沒扮演到這份上。
這也是她第一次對著裴弋的父母喊爸爸、媽媽。
但如今失憶了,正好是個絕佳的藉口。
嗯,反正,她也挺不要臉的……
裴弋也沒出口阻止,不能怪她。
「爸媽,這是你們媳婦兒,多看看,在天之靈多保佑我們夫妻恩愛。」
裴弋說得自然,程梔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地攥著,等人說完才緩緩抬起,一起做了三拜的手勢。
兩人並沒有在墓前耽擱很久,便下了山在車裡等姥姥下來。
「程梔,附近有家寺廟據說求姻緣挺靈的,我們去看看?」送完姥姥回家後,路過隧道,裴弋心血來潮。
寺廟求姻緣?
程梔一時沒有說話。
她想到的第一個關於寺廟求姻緣的流傳竟是,佛不度孽緣。聽說許多情侶在一起去過寺廟之後便會分手。
也是因此,這家杭城聞名乃至外地遊客也常年紛至沓來的寺廟,她去過三次,陪父母、陪閨蜜,自己一人。
三次而過姻緣殿,次次不敢向佛求。
願望在心裡過了數遍,終覺得,成事在人。
因此,她面上故作輕鬆地笑著:「你相信這個嗎?」
裴弋手搭在方向盤上,並沒注意到程梔面色。
因為上次的車禍,他和別墅的司機強調了數遍安全問題,現在自己開車也是萬分小心,尤其車上還坐著程梔。
「做生意的多多少少信一些。」
他的側臉輪廓清晰而利落,看著路況專心的模樣顯得有些冷淡,「我相信唯物主義,成事在人。」
程梔側過臉,恬淡的眉眼閃過幾縷波動,眸光微微閃爍著。
「但,我們去看看熱鬧?」路口紅燈亮起,裴弋踩下剎車,轉頭問她,銳利的眉骨蘊著溫意。
我是唯物主義者,但與你相關,願落入凡俗與上蒼祈求,亦多保障。
第二十六章
車窗微微透著縫, 雨停了,只有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意隨著風飄揚而入。
程梔找不到理由拒絕。
而況,與年少至今的心上之人一同踏足煙火之地求得姻緣庇佑, 說實話,不是不心動。
停好車,此時已經快到傍晚, 兩人順著人流前行, 雖是清明, 寺廟的人竟然也不少。
其實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