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将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日军的翻译问:“皇军问,是谁发的传单?”
人群再一次地沉默不语。但他们的目光中,却射出冷冷的寒意。苦难中的犹太小孩似乎见惯了法西斯的咆哮,也紧抿着嘴唇不哭,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日军少佐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也没有经过丝毫的思考,长长的战刀在孩子白嫩的脖子上,闪电般地抹了一下。孩子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脖颈中就喷出狰狞的血花,接着间隔了几秒钟,孩子倒在了地上……
《魔咒钢琴》十五(3)
孩子的母亲从人群中尖叫一声,要跑到孩子的面前,刚跑了几步,便晕倒在地。
日军少佐又从人群中拖出一个孩子,这回孩子“哇”地哭了起来……
撒传单的贝塔青年突然站了出来:“是我撒的传单,放开孩子!”
日军少佐走到贝塔青年面前,冷笑一声,命令部下:“带走!”
犹太年轻人回头向同胞们用眼神告别,刚走到大门外,少佐便掏出枪,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好像他是一架杀人的机器,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也不需要任何的仪式。只要你反抗,就必须去死。
“砰”的一声枪响,使所有难民们身体一震,又默默地低下头祈祷。他们知道,他们必须接受命运。任何的反抗都是无谓的,都会带来更大更多的死亡。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从孩子的鲜血喷发的一刹那,亚当就弥漫在不真实的红色的梦幻中。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然后,倒在床上,发起了高烧……
任何人都不能低估犹太人社区的互助能力。当灾难降临到最贫穷的东欧难民的头上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毫无办法。许多人只有几件衬衣和一个破皮箱。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但是,犹太社区的组织立刻行动起来。
大胡子拉比在虹口居民区的阁楼街道上,用大喇叭喊着:“所有的犹太人教友们,你们听着,在这最悲伤的时刻,犹太社区和教会呼吁你们,尽你们的所能,帮助我们的兄弟姐妹。一种可怕的局面正在威胁着我们大批的犹太难民,正如JDC的代表宣布的那样,美国暂停了他们的援助,饥饿和疾病正在把我们的犹太难民一步一步地推向死亡……”
与此同时,在犹太人开设的咖啡馆、理发店、教堂、药店、餐厅,有人在张贴犹太人社区组织的广告。
有人在大声地念,有人在大声地喊:
“每一个家庭至少要给穷困的难民做一顿饭……”
“每一个有房屋的家庭至少要收留一个人……”
“每一个店铺要多收10%的附加税,交给社区……”
话音未落,不少犹太人就开始相继在难民队伍中领走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提包带裹地走进自己的房屋和家庭。
亚当带着一家人在自己的家里吃饭,尽管他们很饿,但是,他们还是在餐前祈祷。然后,一点一点地品味着主人提供的并不太丰富的食物。
食物虽然不多,无非是面包、土豆汤和人工做的粗糙的奶酪。但是,薇拉还是在不大的餐桌上,布置了光洁的盘子和盘子下面的刺绣的垫布。土豆汤没有肉,但薇拉却在汤里放进了上海郊区特产的绿绿的豌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难民一家四口人,父母带着两个孩子。他们不仅享受了主人的主餐,还有幸使用了主人家的冲水马桶。两个孩子还用冷水,洗了一个澡,还使用上了学生家长赠送给亚当的一块肥皂。
这时,胡同里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吵闹声。亚当和薇拉跑到胡同一看,发现很多中国人往自己的家里拉犹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犹太人就是不进去。这使好客而又富有同情心的中国人大为不解,由于语言不通,他们相互撕扯着。
看上去,中国人虽然自己的穿着一点不比犹太人难民好,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却捧着食物往犹太人手里塞。张大爷他们用荷叶包着馒头,犹太人叫白面包,往犹太人手里塞着。
犹太难民们看看张大爷他们黑黑的手指和荷叶,坚决地拒绝着。
张大爷急得跺着脚:“你看看,你看看,这是白面蒸的馍,不是药……”
贝尔斯因为会汉语,还能说流利的上海话,在做着调解,告诉中国人:“你们也很穷,他们不好意思吃你们的东西,也不好意思住你们的家。”
大多数的中国人说:“中国有句俗话,叫穷帮穷。不穷,我们也不帮你们。你看中国的富人门口都养着条大狼狗,专咬穷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