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也到处吃败仗,法西斯的命运开始走向死亡了。”
薇拉在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问亚当:“要是到了那一天,你会要李梅,还是要我?”
亚当握着薇拉的手:“薇拉,又来了,你的身体很虚弱,吃醋不利于你的健康。”
“吃醋,是我们家族的遗传。所以,我们家族的人没有长寿的。”
“尝试着改变吧,求你了,薇拉。”
“孩子,你到底爱不爱我,这辈子是否真正爱过我?”薇拉第一次称呼亚当为孩子。
“薇拉,我们之间说爱不爱根本是太过轻薄了,我们根本上就是一个整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从青涩的少年开始,你就走进了我的世界,你给我带来了母性的温情和力量,我们早已血溶于水了,所以,我要为了你,为了你们而成为一个真正的钢琴家,一个伟大的、勇敢的犹太男人……”亚当慷慨激昂地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除了我,还包含李梅?”
“薇拉,你吃醋的毛病怎么如此顽固,真是死不改悔啊?”亚当面有愠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个时候,薇拉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帕上殷红的血迹让亚当全身发抖,他的心软了下来,从薇拉那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眸子里,亚当看到了自己母亲临终前的影子。
亚当赶忙在薇拉的床头蹲下来,用自己的大手绢擦去薇拉唇角的血迹,然后用手不断地摆弄着薇拉凌乱的头发,他吻着她的脸颊,无限温柔地说:“亲爱的,我们生死相依,我们朝夕相处,你是我的最爱,无人可以与你比的,我爱你……”
“孩子,记住,你的生命中除了有我,还有钢琴和爱情;可是对于我,我的生命里除了有你,就什么也不剩了,你是我的全部啊!”薇拉的眼里含着泪水。
“嗯,知道了,薇拉,我会永远爱你,守候你的。”亚当的眼眶里也湿了,想起薇拉多年来跟着自己颠沛流离、飘洋过海,心中万般痛楚。
这个夜晚,亚当把薇拉紧紧地搂在怀里,哼着波兰的歌谣,他能感觉到这个瘦削柔弱的身子正在渐渐地缩小,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失去她。从前,都是薇拉将亚当搂入怀中睡的;是的,当薇拉轻唤亚当为“孩子”的时候,触动了亚当潜在的母性情恋,使他获得了一种久违的温暖。这些日子以来,亚当在苦难中挣扎着活下来,他早已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薇拉进入了梦乡,发出轻轻的鼾声。亚当停止了低吟,他的思绪已经飞向了即将来临的音乐会,终于可以见到李梅了,他知道那个中国姑娘是他一颗火热的胸膛,从遥远的列宁格勒、他们最初在琴声中相遇开始,就已注定了这冥冥中的命运,他已经无法去回忆那难忘的一幕幕情景,他的心被远远望去的李梅背上的孩子紧紧地抓住了,在李梅宣布怀孕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莫名地产生一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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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钢琴》二十六(2)
亚当、李梅期待相逢的这一刻终于来到了。
犹太人音乐会的演出剧场,定在上海阿哈龙犹太会堂。阿哈龙犹太会堂是上海著名犹太商人阿哈龙家族修建的。二战期间,曾为著名的米尔经学院学生的教室。
由于来听音乐会的都是日本占领当局的头面人物和他们的家属,所以,今天这里戒备非常森严。从大门口开始,日军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犹太会堂的周围一百米之内,也都实行戒严,闲杂人员一律不得靠近。
亚当和他的犹太乐手们,还有一些演员都坐在日本人提供的卡车后厢里,被犹太保甲集体送来的。尽管如此,当他们各自提着自己的乐器,陆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每个人还要接受日本宪兵的检查。宪兵特高课的特务长,一个留小胡子的中佐,核对着每个人证件上的照片。实际上,日军宪兵特高课的人,不是怕犹太人。他们知道犹太人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和抵抗活动。他们怕的是英美的特工,装扮成犹太演职员。日本人眼中的外国人都差不多,都是蓝眼睛大鼻子,看谁都是一个模样。如果在剧场里放上颗炸弹,英美的间谍是干得出来的。
克恩博士为了使演出不出意外,提前站在特高课中佐的旁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精心挑选了每一个人,请您放心。”
中佐“哼”了一声,冷冷地瞥了克恩博士一眼:“我必须保证绝对的安全。”
亚当最后一个进入大门,他夹着一本厚厚的琴谱,不断地张望着,希望能够尽快地看到李梅。其他的人已经都进去了,亚当还在大门口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