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和陳明夏保持距離,可拒絕的話卡在喉嚨里,仿佛在他的血肉里生根發芽,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內心有一道聲音在吶喊,明明他拼命掙扎,最後就是沒能掙脫。
他遵從了本心:「好。」
陳明夏聞言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過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對雲予笑笑:「那你先休息,吃飯了我來喊你。」
「嗯。」
屋門合上,屋內恢復安靜,只有風扇轉動時發出的輕微噪音,嘎吱嘎吱,響個沒完。
雲予從床頭摸到紙巾,扯了一張擦擦臉上的汗,在床邊坐了片刻,他起身走到桌前。
桌上仍舊放著陳明春以前留下的東西,陳家的人沒有動過,他也幾乎沒有動過,只拿了一本書來看。
此時,那本書攤開放在桌子中間,書頁上密密麻麻地留有陳明春的筆記,他來的前幾晚,曾將書上的筆記翻來覆去地看,後來忙起來就忘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翻看這本書了。
陳明春消失了一年出頭,他對陳明春的感情不可能一直保持原樣,心裡的不甘和執念慫恿他來到這個偏僻的村子。
來了也好。
他想。
總得和過去做個告別,而且不來這一趟,他永遠不會知道陳明春曾對自己撒過多少謊。
雲予伸手將書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目光一轉,落到了兩包棉簽上。
他拿起其中一包,手指按著包裝,垂著眼睫仔細打量,等了許久才拆開包裝抽出一個棉簽。
-
外面,陳明夏把雲予要一起吃飯的事跟陳簡雲說了,陳簡雲同樣意外,小姑娘藏不住心事,驚訝全部寫在臉上。
「我還以為雲叔叔不喜歡跟我們一起吃飯。」陳簡雲說。
「他和村長他們有事要談,一起吃飯更加方便。」陳明夏回。
不過陳簡雲的話提醒了陳明夏,他轉身打開柜子翻找起來。
陳簡雲正在炒菜,油混著菜在鍋里稀里嘩啦地響。
灶里的火燒得很旺,火舌時不時地從鍋底竄出來,陳簡雲習以為常,拿著鍋鏟熟練地翻炒,她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不回地問:「二哥,你在找什麼呢?」
陳明夏問:「有沒有沒用過的碗筷?」
「有吧。」陳簡雲也不確定,只說,「你找找最下面一層,應該有多的,但是還沒洗過,肯定落滿了灰。」
話音剛落,陳明夏便找到了。
果然如陳簡雲所說,碗筷上都是灰,畢竟是堆在底下備用的東西,他們家裡人少,得等過年才能用上。
陳簡雲知道自家二哥在準備給雲叔叔用的碗筷,雖然不知道二哥為什麼放著洗乾淨了的碗筷不要去找新的,但她沒有多問。
余光中,陳明夏從缸里舀了勺水倒進盆里,倒了點洗潔精進去,一洗就是兩三分鐘,把碗洗得鋥亮。
倒乾淨水後,又倒了半壺開水進去,繚繞的熱氣立馬填滿盆子,陳明夏把盆子放到一邊,用熱水泡著碗筷。
陳簡雲笑他:「二哥,你也太認真了。」
陳明夏往衣服上擦乾淨手上的水,坐到灶台前,拿起火鉗往洞裡加柴火,洞裡的火燒得很旺,亮得發紅的光映著他眉眼深邃的輪廓。
他盯著火看了一會兒,才說:「你雲叔叔不一樣。」
陳簡雲想了想,贊同點頭:「雲叔叔是城裡人,確實和我們不一樣。」
還有一點,陳明夏想,雲予是他們大哥的男朋友,也是他們「嫂子」,多少都該照顧一下。
即便他不太想認那個大哥。
天色擦黑,晚飯也做好了,陳明夏去敲雲予屋子的門。
雲予估計擦洗過了,換了身衣服,長袖長褲再搭一件薄外套,他跟著陳明夏來到堂屋,兄妹幾人早已把飯菜端上桌,但都沒坐。
等雲予坐下,兄妹四人才紛紛落座。
聽說雲予留下來吃飯,陳簡雲特意多炒了兩個菜,還把過年灌的沒吃完的香腸拿出來一節。
陳明夏把洗好的碗筷放到雲予面前,碗裡盛了米飯,他說:「碗筷都是新的。」
雲予有些怔愣,半晌說了一句謝謝,他看了眼碗裡的米飯,對陳明夏說:「飯太多了,我可能吃不完。」
陳明夏直接將自己的碗遞了過去:「多的給我。」
於是雲予刨了將近一半的米飯出去。
吃飯時,陳簡雨說養在塑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