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很深,中間凸起的那塊肉好像真的要掉下來。
陳明夏嘆了口氣,把心裡翻湧的情緒全部壓了下去,提起腳邊的背包,頭也不回地穿過巷子。
下雨天不好打車,他等了許久才在軟體上約到一輛,距離這裡有三公里,還要等七八分鐘。
陳明夏再次點進微信,翻開他和雲予的聊天記錄。
這次猶豫不到兩秒,他切回主屏幕,找到通訊錄里雲予的名字,撥了出去。
嘟聲響了四五下,電話居然被接通了。
「陳明夏。」對方準確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但不是雲予的聲音,是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應該上了年紀。
陳明夏臉色微沉,瞬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喊:「雲叔叔。」
對方愣了一瞬,哈哈笑道:「你認識我啊?你自己查的還是我兒子跟你說的?」
「我猜的。」陳明夏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雨幕,為了防止聲音被雨聲覆蓋,他將聲音稍微拔高,「能拿雲予手機的人,只有叔叔您。」
「看來你還是聰明,我以為學體育的人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雲永華說,「說吧,你找他什麼事?」
陳明夏不答反問:「請問雲予在嗎?」
「在樓上。」
「可以讓他接電話嗎?」
「不可以。」雲永華在自己兒子面前都懶得兜圈子,在陳明夏這種無權無勢更無存在感的學生這裡就更不會了,哪句話直接他說哪句,哪句話難聽他撿哪句,「小子,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你也該猜到你和我兒子的事都沒瞞過我吧?我看過你的家庭情況,上面一個哥哥下面三個弟弟妹妹,父母在工地上幹活,拼死拼活地掙辛苦錢養你們,我兒子出手大方,你願意跟他,我能理解,但他目前為止給你的那些錢別說供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們讀書,讓你在a市買套房都不成問題,凡事適可而止,太貪婪了只會讓你把以前吃進去的那些東西都吐出來。」
陳明夏沒有吭聲,依舊保持著一手提包、一手撐傘的姿勢,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傘柄,落了深深牙印的手背上凸起兩根明顯的青筋。
「我跟你說這麼多,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以後你和我兒子橋歸橋路歸路,他不會找你,你也別再來找他。」
「這是雲予的意思嗎?」
「這是他老子的意思!」
「我要聽雲予的意思。」陳明夏說,「如果雲予親口跟我說以後別去找他,我會永遠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但前提要他親口跟我說。」
雲永華氣得直笑:「好不容易攀上一根高枝就使勁抱著是吧?」
陳明夏聲音冷淡:「如果您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錢都收了,還在這裡跟我裝?你爸媽的工作不也是我兒子擺平的?要是我兒子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你會抓著他不放?」
陳明夏沉默了下,開口:「我要跟雲予說話。」
「沒門!」雲永華被這一個兩個硬骨頭氣得腦袋上都快冒火了,「我是他老子,他老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我回頭就給他安排親事,讓他和女人結婚,你就別來湊熱鬧了,不然這事兒鬧到你爸媽那裡,你想好怎麼跟你爸媽交代了?」
雲永華徹底沒有耐心,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明夏深吸口氣,還沒放下手機,面前停下的車打了兩聲喇叭,他看了一眼車牌號,收傘上車。
這場大雨覆蓋之廣,車子駛到城南五環,雨還在下,但比學校那邊小了一些,至少沒再砸得車頂啪啪作響。
沒有登記的車子駛不進別墅區,陳明夏在鷺島別墅區外面下了車,然後步行進去。
結果在保安亭外被攔下了。
別墅區的物管比普通小區卡得嚴,陳明夏不僅要登記自己的姓名、電話和身份證號,還要準確說出拜訪的門號,再由保安打電話向對方確認。
可惜陳明夏根本不知道雲予住在哪棟,他翻到聊天記錄的定位那裡,點開定位,把手機遞向保安。
保安仔細看了一會兒:「應該是二十一棟。」
陳明夏問:「看得出來是哪個單元嗎?」
保安聞言,上下掃了陳明夏一圈,用大拇指指向後方,嗤笑道:「哥們,這裡面可是別墅啊,別墅都是獨棟的,哪兒來什麼單元?」
陳明夏哦了一聲:「我去這裡。」
「找誰?」
「我朋友姓雲,他來找他爸,我來找我朋友。」陳明夏說,「我朋友的手機不在身上,沒聯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