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那個安玉也是可憐之人。
然而再可憐也是尹山的人,安玉和尹山作為夫妻幾年,興許早已同心,若是他們心軟放了安玉,可能安玉回頭便將他們浪浪幫派的具體消息告知尹山,屆時他們從敵明我暗的優勢下降到了敵明我明的劣勢,尹山再想打擊他們必比從前容易。
安玉自然是放不得的。
那該如何處理呢?
季明里皺眉沉思。
桌前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他們的目光悄無聲息地集中到季明里身上,等待季明里做出決定。
不過季明里一向喜歡詢問他們的意見,於是看向李大壯:「大壯,你說我們應當如何處理他?」
回來的路上,李大壯滿心都是殺了安玉,可方才整理完安玉的經歷後,他又猶豫了。
原因無他,只因浪浪幫派里有四五個人都因幼時被人牙子拐走而失去與父母團聚的機會,如今天下之大,也不知道今生今世還能否與父母見上一面,雖然安玉的情況與幫派里的人不太相同,但總體來說也是糟了人牙子的毒手,否則一個正常男人怎會願意委身他人胯下?
李大壯搓著滿是肌肉的手臂,支支吾吾猶豫不決:「老大……這種事我也沒什麼經驗,還是你做決定吧,是殺是留,我們都聽你的。」
其他人聞言,紛紛附和。
「我們都聽老大的!」
季明里還是一聲不吭,平靜的表情宛若掀不起絲毫波瀾的湖面,低垂的眼睫遮擋他的雙眸,屋內火光明亮,卻照不清他眸中的情緒。
李大壯和陳六兒等人屏息等待。
許久,蠟燭燃了接近一半,季明里終於開口:「不管他是被拐還是自願,總歸已是尹山的枕邊之人,留下他還有用處,先探探底吧。」
「好。」李大壯說,「那我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
「等會兒。」季明里想了想說,「我先審他,審完再關。」
李大壯等人走後,季明里支著手杖一瘸一拐地進了隔壁屋子。
那個叫安玉的漂亮男人還處於被五花大綁的狀態,凌亂的黑髮散了滿肩頭,他找了張凳子坐下,聽到聲音後,扭頭看向季明里,原本還算放鬆的眼神里瞬間浮出警惕的情緒。
季明里身量很高,在幫派里排名前幾,他肌肉結實、肩背寬闊,又不像李大壯他們壯得誇張,但逆光站在屋門外時,像一座巨山,幾乎擋住從門外落進屋內的全部光線。
兩人視線相撞。
停頓片刻,季明里抬腳走進屋裡。
也在同時,安玉驚慌失措地得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他繞過凳子往後退,直到背部抵牆、無路可退,一雙桃花眼死死盯著季明里,仿佛生怕季明里突然撲向他一般。
季明里將衣擺一撩,大大咧咧地坐到安玉方才起來的凳子上。
他第一眼看到安玉只覺驚艷,此刻第二眼便多了其他情緒,對方再好看也是男人,而且是尹山的男人。
尹山,一個讓季明里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於是再看第三眼,那個叫安玉的男人也沒什麼不一樣了,還不是兩隻眼睛和一個嘴巴。
「過來。」季明里的語氣不急不躁,沒拿手杖的手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他看著滿臉防備的安玉說,「我要問你幾個關於尹山的問題。」
安玉沒有回答,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始終貼牆而站,臉上維持著警惕的表情。
季明里耐心有限,等待片刻,又開了口:「我實話實說吧,留你活口是為了向你打聽尹山的消息,若你不說,我們只能找其他渠道打聽,你沒了用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說完,手指敲擊桌面的速度加快,他的耐心正在消耗,快用完了。
又等片刻,季明里將表情一收,直起手杖準備起身。
「若我說了。」安玉忽然出聲,「你們會放過我嗎?」
季明里早有預料似的,剛起兩寸的屁股落回凳子上,他抬起眉梢:「那要看你的話有沒有價值了。」
安玉又不說話了。
季明里補充:「晚點死總比早點死好,是吧?安玉。」
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安玉驚嚇得瞪大兩眼。
季明里沒再吭聲,他在給安玉思考的時間。
不一會兒,安玉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幾步,但他不敢靠近季明里,而是和季明里保持了一個桌子的距離。
「我可以說,但我不會一次全部都說完,我不想死。」安玉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