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屋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才一宿過去,外面竟然銀裝素裹,這才十二月,浪山便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小魚早就忙碌起來,拿著笤帚在掃院裡的雪,聽到吱呀的開門聲後,他抬頭看來:「老大,你起了啊。」
季明里穿得不厚,但他身體結實,在冷風中也不覺得有多冷,他下了階梯在院裡走了一圈,留下一串腳印:「這雪何時下的?」
小魚和李二壯一樣長得跟條豆芽菜似的,細胳膊細腿,一到下雪天就把自己裹成粽子,一邊掃雪一邊發抖,說話時哈出一串白霧:「昨晚就下了,下了一宿呢。」
「山路那邊如何?」
「大壯哥安排了幾個人去掃雪,以後每天都會有人負責那邊的清掃任務。」
季明里點了點頭,回到屋檐下站了半晌,想起什麼似的吩咐小魚:「先別掃雪了,去燒壺熱水。」
小魚應了聲好,趕忙去了。
季明里來到安玉屋裡,發現這間屋子當真一點也不暖和,床上的被褥鋪得很少,往下一摁,似乎只有薄薄一層,連枕頭也是他換下來的舊物。
屋裡沒有掛衣服的架子,除了裝衣服的柜子外,只有凳子可用,安玉脫下來的衣褲便胡亂堆在凳子上。
季明里拿起衣褲回到自己屋裡,明顯感覺暖和多了。
安玉還在床上躺著,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季明里把衣服扔到床上:「昨晚下雪了。」
床上的祖宗終於有了動靜,爬起來拿過衣服,一邊穿一邊哦了一聲。
季明里看安玉反應不大,又說:「外面都是雪。」
安玉嗯了一聲。
季明里眼睜睜看著安玉套上衣褲,臉上並未絲毫喜悅,忍不住問:「你不想出去看看雪嗎?」
「雪有什麼好看的?」安玉反問,「你不是在這山上住了好幾年嗎?沒見過雪?」
「我自然見過。」季明里說,「但也許你沒見過。」
安玉噗嗤一笑:「我對雪沒興趣。」
說完低頭搗鼓腰帶,他垂著眼皮,看不清眼裡是何情緒。
季明里沉默了下,第一次嘴巴快過腦子,出聲問道:「那紙鳶呢?」
「……」安玉動作一僵,詫異抬頭,有那麼一瞬,他眼底的陰霾沒能掩飾得住,「你說什麼?」
季明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可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容不得他反悔,他吸了口氣,硬著頭皮說:「那你對紙鳶有興趣嗎?」
安玉鬆開系了一半的腰帶,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了季明里許久,驀地笑了起來,他跪在床上,直起身體,語氣輕得跟風似的:「季幫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季明里抿了抿唇,手臂肌肉繃直,他心裡生出些許防備之意。
「你還知道什麼?」
「禮秋。」季明里說,「你不叫安玉,你叫禮秋。」
安玉笑著看他:「還有呢?」
「沒了。」
「你又調查我了?」
「不是。」季明里想了想說,「我做了一個夢。」
這話一出,安玉頓時沒了聲兒,過了好一會兒,他問:「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季明里坦誠地說:「信與不信都在你。」
他自知沒有安玉那般聰明、沒有安玉那般有城府、也沒有安玉那般會算計,安玉能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與其費心遮掩,不如實話實話。
方才只是一個試探,他以為安玉會否認或者裝傻,沒想到安玉就這麼默認了。
安玉真是那個禮秋……
那麼真正的安玉去哪裡了?
季明里心頭駭然,面上還要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
小魚端著熱水進來,看到安玉在季明裡屋里,不僅見怪不怪,還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安公子。」
安玉仿佛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很自然地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水是昨晚燒的,早就涼了。
小魚見狀,忙道:「安公子,我在外面燒了熱水,你稍等一下,我這就給你倒壺水來。」
安玉說了句有勞。
小魚放下盆子,捧著茶壺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季明里也緩過神來,表情複雜地走到桌前,但沒坐下,和安玉隔了一張圓桌地站著。
「你不是安玉。」
安玉單手撐著下巴,語氣很是平靜:「那又如何?一個名字而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