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著自己的額頭,知道藥效開始的時候,人會睡得特別沉,但一般自己吃過藥後,半個多小時才會睡著,戚琅這麼快,估計是因為他沒有耐藥性。
「戚琅,戚琅——」虞映又蹲下搖了搖他,發現只是徒勞。
她將被子掀開,又把戚琅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處借力,將人勉強從地上拽了起來,虞映咬著牙,幾乎是將他扔到床上去的,差點連帶自己都一塊兒栽下去。
起初虞映還覺得房間太小,現在慶幸房間小,床離門邊很近。
戚琅的大半個身子躺在床上,虞映實在是沒力氣將他再往上拽,拿了個枕頭曬到他頭下,又囫圇將被角扯過,蓋住了他的肚子。
看見吹風機,虞映摸了摸頭髮,進浴室拿毛巾搓了搓,也沒吹,而是坐在椅子上發愣。
戚琅就在咫尺之間安眠,這下虞映更睡不著了。
頭髮在慢慢變干,她站在窗邊將一整根煙抽完,累了一天,雖然不困,但卻十分疲倦。
虞映想找他的房卡,把這個房間留給他,自己去另一個房間休息。
走到戚琅身邊,她掀開了被子,突然感覺自己這種行為,太像個流氓了。
看見戚琅全身上下,只有褲子有兜,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終還是心一橫,從外面拍了拍他的褲兜,確定左邊是有東西的。
牛仔褲的褲兜口並不大,但也能容下她半個手掌,虞映伸了兩根手指進去,突然戚琅蜷了蜷腿,身子也往一側偏去,還將被子壓住了。
虞映迅速的將手指碰到的東西都扯了出來,結果拿出來一看,是三百多塊錢的現金,並沒有房卡。
她想將錢給他塞回去,但他側身將那邊的兜壓在了身下。
重新坐回椅子上,虞映撐著腦袋看著戚琅,他正對著自己,抱著被子安睡得像個小孩。
這下看起來,是真的睡著了。
他的鼻骨有一段輕微凸出來的地方,挺直得恰到好處,鼻子和眼睛的陰影映在臉上,呈現出石膏般的明暗交界線。
他小時候,臉上是有些肉的。
記得他上小學的時候,虞映揉過他的臉,軟軟的一團,細碎的劉海蓋在額頭前很可愛。不像剛才,手指放上去,能清晰地摸到下頜線,額頭是全露出來的,整個人看起來硬朗堅定了不少。
好像長變了,又好像沒變。
戚琅睜開了眼,發現整個房間竟然是亮著燈的。
他腦袋昏沉,因為燈的刺激又閉了一會兒,等再次睜開後,才反映過來自己在虞映的房間。
可他除了眼睛,哪裡都不敢動,因為一個枕頭之隔,虞映和衣睡在床的邊緣,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所有的被子都在自己身上,她幾乎什麼也沒蓋,她的背繃得很直,整個腰的曲線塌了下去,這麼睡,怎麼可能自在。
戚琅悄悄起了身,發現床頭柜上放著自己的手機——還有錢。
躡手躡腳,將被子的一角蓋到了虞映身上,又將自己枕過的枕頭,放到了地上。
如果她不小心摔下去,至少不會太疼。
戚琅拿好自己的東西,知道她睡眠淺,開門扭動把手的時候,完全屏住了呼吸,只打開了一個縫,就擠了出去,然後又伸手替她關上了燈。
關上房門,他才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03:45。
房間裡,虞映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其實剛躺下,還以為戚琅會一覺睡到天亮,沒想到他竟然中途就醒了,所以嚇得她一點都不敢動,只感覺戚琅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是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的聲音。
摁開了床頭邊的燈,虞映看見了地上的枕頭,心也像枕頭一樣軟起來。
這麼多年,戚琅確實是她遇見過的,最細心溫柔的男人了。
但他也確實沒學會遮掩。
依她吃安眠藥的經驗,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突然倒地的,又不是蒙汗藥。
戚琅賴在自己的房間,是想幹什麼?
為了說最後那句話?可為什麼,卻又沒有問出最後那句話呢?
明明知道他最開始倒地是裝的,自己居然還放心和他共處一室,看了他那麼久,甚至敢和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睡一張床。
虞映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第二天,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不想出門叫對方,尤其是戚琅,戲是臨時加的,沒想到真的在虞映的床上睡著了。
哪怕賴了下來,可還是沒有膽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