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震宇心情有些複雜地沉聲道,「您是,沈伯父。」
沈落眨眨眼睛,和沈亦楓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上,露出沈亦廷小狐狸般的表情,怎麼看,怎麼讓裴震宇感到彆扭。
「你,還肯叫我聲伯父?不是恨不得一槍崩了我麼?」
裴震宇手握成拳,「請您直言相告,我父親,到底是誰害死的?」
沈落不答反問,「龔毅給你的檔案里,是不是推論,你父親是被我從背後開槍打死的?」
裴震宇點點頭。
沈落繼續問,「那你有沒有發現,他給你的檔案里,沒有其他警員的驗傷報告?」
裴震宇的眼睛微眯,的確,他疏忽了。在看到那一張張現場照片後,他的心就亂了,哪還顧得上去檢查卷宗時不時完整?
他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們都說,當年的案子懸而未決,無法蓋棺定論。」
沈落慢悠悠拿起蓋碗刮茶末,對裴震宇身側的紅木椅抬抬下巴,「坐。」
裴震宇應聲坐下,目光灼灼地盯著沈落。
沈落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卻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良久,才有些傷感道,「他們跟我說,你像極了你爸,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聽謝隊說,您和我父親,當年私交極好。可我,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落回過神來,「這點,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弗蘭克說,你除了記得我是你的殺父仇人外,連我的長相,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弗蘭克?」裴震宇驚呼出聲,是那個被他救過一命的,會製作很多小玩意的德裔小老頭麼?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為什麼那老頭被你救下後,就再沒被仇家追殺?你以為,就你那地下室,真能擋人耳目?又不是拍主角光環電視劇!」
裴震宇啞口無言,要知道,他可是,為此自豪了很久。原來,在外人眼中,不過是場笑話?他有些傷感地自嘲,「看我出醜,是不是特別過癮?」
沈落搖頭苦笑,「當時,局面十分複雜。你一個人孤零零在國外,我們終究是不放心的。可又不敢貿貿然現身,那樣反而會拖累了你。」
見裴震宇臉色好些了,沈落又適時給了個甜棗,「救弗蘭克的整個過程,也算對你的一次考驗,你做的很好。仁義智勇,樣樣出色,有些小小瑕疵,也只是因為你年紀小,之前又完全沒有受過那方面的訓練。否則的話,弗蘭克也不會對你傾囊相授,比對自己親孫子還要好。」
果然,裴震宇的順毛,被擼的,那叫一個爽。
「沈伯父,」這次稱呼,真情實意很多,「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落盯著裴震宇的眼睛,「目前,我拿不出證據,向你證實我所說的一切。」
裴震宇回以堅定的眼神,「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終究欠你一個解釋。」說著,看向虛空,思緒回到很久以前。
「一切事情,都從我無意中,救了個受人欺負的小孩子,開始說起。一開始,我以為,他就是個跟著年邁奶奶生活的,留守兒童。見他懦弱膽小的模樣,起了惻隱之心,時不時會去看看他。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黑幫老大養在外面的私生子。
有一天,我被章廳長秘密召見。說有人寫匿名信,告我與黑幫頭子有來往。還附有,我進出那孩子家,和青幫老大進出那孩子家的照片,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上身。
章廳長希望我,將計就計,打入黑幫內部,獲得他們走私以及販毒的,第一手材料。「
裴震宇正襟危坐,聽得十分認真。
沈落抿了口茶,繼續說道,「最初,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可就在我逐漸取得黑幫老大信任時,網上卻突然大面積散播,我在ktv和黑幫成員玩樂的視頻,手法,與你利用小流氓在警局門口大鬧,然後發視頻傳播內部消息,如出一轍。」
裴震宇的臉騰的紅了,立刻站起身來,「對不起,我,」
沈落抬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公眾輿論,是把雙刃劍,引導的好了,可以監督社會清除毒瘤,但也最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誤導。
一切,都早有預謀,事態瞬息萬變。如驟風入境,根本沒給我防守反擊的時間。
緊接著,視頻謠言滿天飛的第三天,章廳長離奇地死在自己辦公室中,雖然法醫檢驗,說死亡原因是心臟病突發。可,很多人都懷疑,是我殺了章廳長。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