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大醜跑了進來,啞著嗓子喊,
「快點,蘭花花,你爹病了,正在村衛生室躺著呢。
周大山讓你去照顧病人,哎,別忘了,帶上錢。」
馬大慶連忙跨上摩托車,載著蘭花花就往衛生室跑。
老蘭頭正在輸液。
今天傍晚,老德順,狗子爺,大個子,老蘭頭四個老傢伙坐在山卯上嘮嗑。
山卯下有個野水塘,兩間房子大小,水到膝蓋。
老德順看到,塘里冒了一串泡泡,又浮起一股泥沙。
他養了一輩子魚,斷定這個甲魚可是個大傢伙。
老蘭頭的犟脾氣上來了,「這野塘里,一潭死水,連個小蝦米也沒長,倒有甲魚?」
「不瞞你說,小老兒我長了一雙鱉眼,看這魚鱉蝦蟹,從沒走過眼兒。」
本來,這是一場平常的嘮嗑,也不知是壞人變老了,還是老人變壞了。
狗子爺這老傢伙,卻想看場熱鬧。
他竄掇著,「還是老蘭頭說的對,你雖說有個鱉眼,但也不能百分之百正確。
你有本事拿上來,我們才服你。」
大個子老漢一聽說有甲魚湯喝,也跟著瞎起鬨,
「是呀,是呀,你出甲魚,老蘭頭咋說也得出兩瓶老酒,粉絲條兒,咱四個老頭大醉一場。」
老德順脾氣火暴,雖說年己七十,依舊咸風不減當年,當下脫了鞋子下了水。
三個老哥們一看,也跟著下了水。
那水確實才到膝蓋,只是老蘭頭不走運,那水下不知是誰挖的,有個凹地,也許是以前的糞池。
他滑進了凹里,嗆了幾口水,弄的全身濕漉漉的。
幸好,老德順說的不錯,他捉到了一隻甲魚,足有二斤多重。
四個老漢來到老德順的魚棚里,生火的生火,宰甲魚的宰甲魚。
當下,老蘭頭也不食言,拎了兩瓶老苞谷燒刀子。
狗子爺又從家裡拿來了佐料,八角,丁香,小蔥,不管什麼玩藝,都一古腦兒下進了鍋里。
鐵鍋燉甲魚,小火熬煮,只燉的那甲魚皮爛骨軟,滿室生香。
幾個老漢,大碗喝湯,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只是老蘭頭,被水一激,又喝了滾燙的甲魚湯,腸胃裡冰火兩重天,勢若水火。
老蘭頭只感覺肚內咕嚕咕嚕地亂響,一股寒氣由腳底板升起,頓時肚如刀絞,捂著肚子疼倒在地。
幾個人連忙把他送到了衛生室。
周大山還是老一套,輸液,消炎藥,止疼葯朝吊水瓶里一加了事。
馬大慶和蘭花花趕到的時候,老蘭頭額頭上正冒著汗,不住地呻吟著。
馬大慶連忙噓寒問暖,又是用吊水瓶子裝上熱水,給老蘭頭暖肚子,又是問老蘭頭想吃什麼?讓蘭花花回去做飯。
正說著,只聽「噗噗」一聲,滿屋飄臭。
老蘭頭拉了一褲子稀黃之物,醫生周大山捂著鼻子,撒腿就朝外跑。
屋裡還有兩個病人,一個是大醜的母親,老人家腰疼,來這兒掛點止痛藥。
另一個是老德順,他本來就有胃病,甲魚湯喝多了,脹得胃病犯了,也過來輸水。
聞到這股氣味,幾個陪護的家屬也朝外走。
老德順氣不過,幸好他的床鋪靠近窗子。
他急忙打開窗戶,把一顆白髮蒼蒼的腦袋伸出窗外,去呼吸那新鮮的空氣,一邊罵,
「好你個老蘭頭,願賭服輸。不就是兩瓶燒刀子嗎?
我不是才喝了你一小杯嗎?你喝了我三碗王八湯呢,我吃點虧就算了,可也不能這樣作踐人呀……。」
大醜正坐在母親床前打瞌睡,嗅到這般氣味,猛然驚醒,站起來就朝外走。
老太太嘔吐起來,「俺里個老天爺掰子哎,怎麼比狗屎還臭。
大醜,大醜,我不輸水了,快點把我扶出去。」
大醜邊走邊說,「還剩小半瓶兒,娘,你老就忍一下吧,等你掛完了,不走也要把你弄走。」
幾個陪護都跑出去了,只有馬大慶沒有跑。
他小心地脫去了老蘭頭的褲子,扔出門外,又在臉盆里倒了一暖瓶熱水,用冷水調勻了,才去給老蘭頭擦洗屁股。
一邊擦洗一邊說,「有什麼感覺?有沒有異樣?要不,咱去縣城看,那裡的醫生比較好。」
馬大慶給老蘭頭細細地擦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