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熱鬧過後,大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大山是不甘寂寞的,它悄悄的脫去了那件華麗的黃衫兒,穿上了一件霧濛濛的大褂。
就連那些樹木,也落光了葉子,只有光禿禿的枝條,密密麻麻的縱橫成了一張大網,竭力地想罩住大山裡的一切秘密。
那常年在大山里遊走的風兒,也不再溫柔,變成了一把把刀子,刺的那些出外的村民們,把手插在袖筒里,縮著脖子,抖抖索索的走在山路上。
大雁也呆不下去了,它們離開了安在沼澤地和蘆葦盪里的家。
在頭雁的帶領下,飛上了天空,排著人字形的隊伍,翩翩然地向南方飛去。
早晨蘭花花起了床,就站在學堂前的山卯上,望著小徑上那些走來的學生們。
蘭花花的肚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感到不方便。
去蘆葦盪里劃竹排,接送學生們,現在都是宋小美單獨去了。
宋小美在這兒教學,那個天堂市裡的包工頭兒,劉大寶也來過幾次。
劉大寶一來就是大包小包的,但是卻從來不提他和第三個老婆離婚的事,他也沒提宋小美調動的事,大概遇到了麻煩。
兩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拖著。
「蘭老師,早啊!」
老德順是個勤快人,他要去蘆葦盪裡面起地籠子。
「」現在天氣這麼冷,還能收到魚蝦嗎?」蘭花花問。
「天氣冷啦,大魚大蝦是收不到了,只收一些小蝦仔兒。
可是,習慣了,這人啊,就是一台機器。
再老也要動彈動彈,不然身上的零件啊,就生了鏽。
一生鏽,就要鑽到土墩下面,聽蟋蟀兒叫喚去了。」
老德順一面說著,一面搖著頭朝前走。
老德順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那迷迷漫漫的蘆葦當中。
蘭花花感到,老德順也活成了一棵蘆葦。
「一,二,三,一二三四。」武校的學生們跑了過來。
自從宋小美又回來教學,猴子教練的精神振奮了不少,他又收了幾個徒弟,每天早晨起來跑步練功,鍛鍊身體。
大醜,由於兒子考上了大學,自己又是村頭,他巳不適合在武校裡面擔任大師兄了。
「幾十歲的人了,每天打打殺殺的,傳出去讓人笑話,丟兒子的人吶。」
這是大醜常說的話,他以改任武校的名譽教練。
大師兄改由四兩擔任,四兩是個瘦小伙子。
他和猴子教練長的差不多兒,兩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對親弟兄。
四兩喊著口號兒,在前面領跑,猴子教練就像一個大將軍,在後面慢慢的跟著。
四兩一喊口號,那些武校的漢子們也跟著喊的震天響。
迎面走來了宋小美,也許在山裡生活久了的緣故。
宋小美的皮膚不在潔白,而是一種微黃的小麥色,這是一種健康的色彩,看起來人特別的活潑。
「宋老師早。」
領隊的四兩,首先向宋小美打招呼。
這些武校的漢子們,都知道宋小美和猴子教練談過戀愛。
他們有的看向猴子教練,有的看向宋小美。
宋小美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在看著他的學生,
「范無病,你不要從路邊邊上走,別滑下了溝溝里。」
宋小美說著和猴子教練擦肩而過。
蘭花花看了又只嘆息,「這世上有多少姻緣啊,為了門當戶對,而成為擦肩而過的過客。」
蘭花花一扭頭,她又看見了大嬸兒。
大嬸兒不知不覺地養成了一個習慣,她出屋門的時候,總要朝猴子教練的籬笆牆裡看一眼。
如果猴子教練在院子裡,她便若無其事。
如果猴子教練沒在院子裡,她就會驚慌失措地去找女兒。
在大嬸兒的跟里,如果猴子教練是老雕,那宋小美就是一隻剛出殼的雞崽兒。
大嬸兒害怕,一個閃失,老雕就叨跑了雞崽兒。
從此,浪跡天涯,風餐露宿。
女兒是母親的心尖兒肉肝肝,她可不想女兒遭罪。
蘭花花想著,剛走下了山卯,馬大慶過來了。
馬大慶明顯地瘦了不少,每天旮旯村,供銷社兩頭跑,還有天堂市裡的老爹,蹦著腳尖兒折騰。
現實折磨的馬大慶疲憊不堪。
馬大慶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