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六斤來算命,老泥鰍就讓他先掏出錢來,再算命,否則,免談。
不料,就這麼個人人看不起的玩意,他有個外島的叔叔回來了,給了六斤一筆錢,從此,六斤一發而不可收,先是開小飯店賣格拉條,再是開大賓館,手下員工十幾位。
六斤從烏鴉變成了金鳳凰。
每次老泥鰍從六斤的賓館前走過,總是驕傲地向人介紹,「這是我表弟六斤開的。」
可六斤,不知怎麼搞的,有選擇性眼瞎,既使老泥鰍陪著笑臉遞香菸,他也視若無睹。
現在,老泥鰍一聽說又有外島的人來尋親,眼都噔大了。
這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叫「二劣皮」的名字,老泥鰍心情激動,他多想這是他的父親啊!
可他明白,他的父親活生生的,就在南城牆根兒下住著,每天提個鳥籠,晃來晃去的,過的又瀟灑又滋潤。
用農村人的話說,就是成天鳥活不干,吊兒郎當。
老泥鰍又掰著手指,查他爺爺,表叔那兩輩的人,結果,只有一個二表叔,還沾一點點帶二的邊兒。
那婦女見問不出子丑寅卯,只好失望地嘆了口氣。
劉居委突然間想了起來,馬三爺講過,他小的時候就住在螺螄巷,父母好像也種過菜。
結婚時,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但馬三爺很少提及。
偶爾有次喝醉了酒,說他有個哥哥在「廣茂軒」藥鋪里當學徒,在結婚那天,被抓了壯丁,後來就沒了信兒。
劉居委這話一說,那婦女來了興致,決定去問一下馬三爺。
馬大慶母子坐上了桑塔納,老泥鰍一見,也鑽了進去,他怕他的欠帳打了水漂兒。
幾個人來到那個戒備森嚴的大院裡時,馬三爺正被關在小黑屋裡,面壁思過。
「二劣皮」,那婦女無意間叫了一聲。
馬三爺渾身一抖,「誰呀?」
馬三爺的反應,出乎大家的預料。
「你怎麼會有這個名字?」劉居委十分驚訝。
「我從小老愛生病,我爸就給我起了這個伢名,農村人,起個賤名容易養活。
我的伢名叫二劣皮,俺哥的伢名叫狗不啃,可惜俺哥不在了。
這名字確實難聽,懂事後,嫌不好聽,就不叫了。
哎,幾十年沒人叫了,今天猛地聽到有人叫,不免應了一聲。」馬三爺說。
馬三爺的一番話,幾個人就猜出了八九不離十兒。
「你看看這封信,還有一張照片。」那女人說。
馬三爺接過了照片,只掃了一眼,就渾身一震,繼而痛哭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親哥哥,馬愛國啊!」
………
馬三爺有了哥哥的消息,高興的失聲痛哭。
馬大慶拿過信,抽出那潔白的信紙,仔細地看著,
「劣皮弟,家裡一切安好,父母健康否?
我在這裡,一切安好,我以前這藥坊裡面,當過學徒,粗通醫學。
這兒是個群島,缺醫少藥,我就開了個小診所。
然後慢慢的發展壯大,現在是一家大醫院。
………………………
「見信請回復,我要回去探親,還要投資一大筆錢。
此致敬禮
哥,馬愛國親啟。」
這一封信,又令馬三爺老淚縱橫。
最激動的莫過於老泥鰍了,他不斷地擦著眼淚,一面連忙跑著去撒訴。
就這樣,馬三爺又回到了他的汽水廠。
馬三爺有海外親戚的消息,在附近很快傳播開來。
以老泥鰍為首的債權人,不但不向馬三爺催債,反而答應再借給馬三爺一筆錢,催著他把汽水廠辦起來。
只可惜馬三爺有點兒心灰意冷,「泥鰍弟啊!我以前是雄心壯志,盤下了這個汽水廠。
真辦起來,我才感覺到了困難重重,最主要的還是資金缺乏,我實在不想辦下去了。
等我哥哥回來,給我一大筆錢,我吃香的喝辣的,提著鳥籠,逛逛大街,就可以盡情的享福了。」
老泥鰍有點後悔,當初追債追得太緊。
他還有幾百塊錢,想借給馬三爺使唉,最起碼,馬三爺給的利息要比存銀行的利息高很多。
「我父母也是農民,他們常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季。
現在是冬天,農閒,好招工,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