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人一片嘈雜。
「嚎啥呢?」三蹦子停了下來,開車的小伙子又站在車廂後面喊。
「有人不老實。」蘭花花說。
「是誰?跟我自動地滾下來,否則,老子就要揍他。」司機說著又舉起了搖把,晃了晃。
那搖把是貨真價實的粗鋼筋,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幽幽的籃光,再配上墨鏡男那滿臉的殺氣,倒也震懾住了眾人。
「是他,就是他。」一個大姐指著老男人。
老男人挺委曲,「人那麼多,擠來擠去的,把我擠到她身邊了,我朝一邊躲也躲不掉啊。」
「少廢話,你,快點,下來,看你那小眼睛,賊眉鼠眼的,就不像個好人。」司機又吼。
那老男人無可奈何地下了車,「我才坐了一會兒,車費不退嗎?」
「逑,滾一邊去。」司機說著,又把搖把插進了座位下的柴油機里。
「咚咚咚。」伴隨著刺耳的起動聲,柴油機煙囪里噴出了一股濃重的黑煙,又吹起了滿地的灰塵,很快吞沒了三輪蹦子。
「坐好哈,開車了。」司機大喊了一聲,只見三輪蹦子又渾身顫抖著,鑽出了那團煙霧。
「你不能丟下我!我也有急事。」那老男人嚎叫著攔在了三輪車前面。
「誰拋下你了?坐我這兒來。」司機說。
那老男人看了看,有點愣,「這三輪車座位,又小又窄,只能坐一個人。」
「你坐半個屁股,我坐半個屁股,不就行了,你坐不坐哈,不坐我走了。」
司機說了就要走,那老男人連忙坐了上去。
這三輪蹦子不簡單,被司機私自加長了皮帶盤,跑起來那叫一個快,可以追上大卡車。
三輪蹦子在官路上奔跑著,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大夥不由一陣驚呼,「司機啊,注意安全,你慢點兒。」
「沒事,大夥別怕,」
那老男人由於和司機擠在一起,他緊緊地抓著三輪車的欄杆,一邊為了討好司機,嘴也不閒著,坐在車廂里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小伙子,你這車開的倍兒捧,駕證是a照,b照。」
「我什麼也不照,要那玩意幹啥?我無師自通,買個四手三驢蹦子,在俺家的麥場上,轉悠了半天,即輾好了麥子,又學會了開車。」司機說著。
只是這官路上不但有卡車,還有自行車,驢車,行人,碰到了前面的「障礙」,司機就連忙踩剎車。
「啊,你踩剎車真利索?你的腿真有力。」老男人又討好地說。
「哦,我這條是假腿。」司機說著,見前面有個自行車竄過,又猛地踩了一下剎車。
由於慣性的作用,車廂里的人便猛地朝前沖,於是,車廂里就不時發出尖叫聲。
儘管馬大慶緊緊地抱著兒子,可這小子還是被擠的哇哇大哭,蘭花花沒有辦法,只得和馬大慶面對面,護著兒子。
柴油,灰塵,汗臭,口臭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
車子又一陣晃動,看來是司機又在加速了,蘭花花猛地一陣昏弦,胃內翻江倒海,一口辣辣的東西從喉嚨里噴濺出來。
蘭花花暈車了,嘔吐了,幸好站在車廂後面,才沒有吐在別人的身上。
就這樣,三輪蹦子像一條扭動的蛇,見縫插針似的,不時地猛竄幾下,緩慢而又迅速地奔跑著。
終於,車速又快了起來,而抖動,明顯地小了許多,甚至消失了。
這是下坡,司機為了省油,關閉了柴油機。
「嗖,嗖!」風聲不時地從耳邊閃過。
座駕上,又想起了老男人的聲音,
「啊,前面有個走路的,快踩剎車。」
「剎車壞了,你快喊,躲開。」司機大聲吼,震的車廂里的人一陣發抖。
「快躲開,快躲開。」車上的人都在喊。
前面走路的是個小伙子,聽到喊聲,扭頭一看,嚇的連忙跳向了路邊。
三輪蹦蹦車速度越來越快,車上乘客的喊聲也越來越響,有的喊的嗓子都嘶啞了,
「快躲開,沒剎車了。」
馬大慶緊緊地抱著草垛兒,蘭花花也把身子貼在兒子身上,這下,萬一發生了意外,也好有個緩衝力。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車的人都在彷徨中。
幸好,這裡地處偏僻,行人較少。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又是一陣劇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