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的,想挨揍是不?為什麼夾隊?滾出去!」
「我就夾了,咋滴啦?想打架是不?」
馬三爺一聽有人打架,連忙跑了過去。
是周鐵鍋和毛驢車老漢,兩人阻在了大門口,互不相讓,按道理,是老漢先到,理應讓他先裝。
可毛驢車老漢不在,周鐵鍋就繞過了毛驢車,先裝了起來,誰知,裝到一半,老漢回來了。
毛驢車老漢氣鼓鼓的,他憋了一肚子氣,不住地揮著拳頭,非要揍周鐵鍋。
周鐵鍋年輕力盛,豈肯受欺,正在箭拔弩張的當兒,馬三爺來了。
毛驢車老漢一肚子苦水。
他早晨買了兩個餅子,飢餓時填巴填巴也就算了,可毛驢就不一樣了,餓的仰天長嘯,亂踢亂蹦。
老漢沒有辦法,跑到人行道上,掰斷了幾枝楊樹枝,打算扛回來餵驢。
才走到廠門口,被綠化辦的人逮到了。
「好傢夥,現在春暖花開,是植樹季節,楊樹才吐出個嫩芽芽,你就來搞破壞,一棵鑽天楊的樹頭,被你搞掉了大半個。」
老漢是農村人,一見戴紅袖章的頭就發昏,「那咋辦啊?我還等著餵驢呢?」
「咋辦?你說咋辦?破壞城市綠化,罰款。」紅袖章說著掏出了筆,就在收據單上寫起了字。
老漢急了,「我說小同志哎,俺是鄉下人,不懂城市裡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我就知道,在俺村里,不管誰家的樹,掰個枝兒餵驢,從來沒有人說,這很正常嘛。」
人髒俱在,紅袖章也不跟他哆嗦,拽著老漢就朝前面走,
「我先把你拽到辦公室里,有話你到那邊再說吧,先關你個三天五天再說。」
老漢嚇了一跳,他怕跟公家人打交道,如果真像他說的,關個三天五天,等到放出來,估計他的毛驢早該餓死了。
到時回家,老婆問,「你拉的汽水呢?」
「沒拉。」
「毛驢呢?」
「死了。」
老婆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想到這裡,老漢服軟了,對紅袖章說,
「我說小同志,別拽了,別拽了,俺認罰,行不?只是俺沒帶錢。」
紅袖章看了一眼驢車,「你來拉貨的,會不帶錢?哄鬼去吧。」
這紅袖章的眼睛真毒,老漢又驚又怕,最後經過苦苦哀求,罰了老漢十元錢才放了他。
老漢捏著那張十元錢的罰款單,氣呼呼地朝前走,心疼的邊走邊罵,
「這簿簿的一張紙條兒,竟然要了十塊錢,整整十二斤四兩苞谷錢。」
走著走著,忽然閘醒悟了過來,我要這紙條條有何用?回家被老婆看見了,又要挨罵,想著,隨手一扔,那紙條就被風吹了出去。
一個中年婦女正騎著自行車走過,那紙條被風一刮,正糊在婦女的眼睛上。
那婦女一驚,手一松去揉眼,自行車倒了,一下把婦女摔在了地上。
老漢嚇的就像狗攆的兔子,跑的那叫一個快,身子晃了幾晃,就沒了影兒。
轉過了三個小胡同,又躲在一個小廁所里,才敢回頭瞅了一眼,見那婦女沒有追上來,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看那騎自行車女人的穿戴,高跟鞋,牛仔褲,絲綢褂,燙髮頭,老漢就知道不是善茬。
這麼厲害的人,摔了一跌,罪魁禍首就是他,一個剛犯了錯誤的農村老漢,幸虧自己跑的快,要是被逮住了,估計十元錢擺平不了。
這城裡啊,不管什麼鳥東西,都是貴的不得了。
這樹枝兒,在鄉下遍地都是,隨便折,隨便餵牛羊騾馬,而到了城裡,就成了金枝玉葉,兩根樹枝兒十塊錢。
剛才那女人摔那一跌,估計十元錢脫不了干係,可能買汽水的錢都給她,也不夠,說不定還得賠上那頭灰毛驢。
這頭毛驢是他賣了苞谷,攢了兩年才攢夠的,這灰毛驢頂的上老漢的半條驢命,他可捨不得放手。
老漢邊往汽水廠走邊懊悔,怪不得早晨出了村,一隻烏鴉在頭頂上叫個不停,還拉了一泡鳥屎落在他頭頂上。
原來是今天出門不利,他在村里開了個小賣店,聽說縣城裡有個大款捐了一萬元錢,還聽說了美美牌汽水,他就想現在的人啊,都是圖個新鮮。
老漢跑到城裡一打聽,批發三毛錢一瓶,零賣五毛,這生意合算。
老漢一思量,回家趕著毛驢車就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