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牡丹夫妻一走,馬大慶就對蘭花花說,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以後再見到這樣的人,儘量離遠一點,你只要能沾上她一點邊兒,他就能讓你脫層皮。」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表面工作還不得不做,更何況,蘭花花和張其華還是同事,兩人同在一個房間裡辦公。
這學期,全鎮舉行學科競賽,不出所料,蘭花花又是全鎮一年級第一名。
而張其華,又是全鎮倒數第一,劉凡忠全鎮倒數第二。
這天是星期六,又是例行的校會。
校長陸六甲在會上痛心疾首,「我說同志們呀,說一千道一萬,要努力的教書,要好好的育人。
但是有些人,總是對工作不認真負責,不是跑到梯田裡插秧,就是開著拖拉機四處掙外快。
這次好了,全鎮學科競賽,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你們嚴重的拖了中心校的後腿兒。」
陸校長說著猛地一拍桌子,「呯」地一聲,辦公室的人都嚇了一跳。
張其華滿臉的不再乎,扭頭盯著窗外,劉凡忠低著頭,一聲不吭,大伙兒都知道說的是他倆。
散會了。
陸校長第一個走出了屋子。
張其華衝著校長的背影,撇了撇嘴,「你牛什麼牛?走出了這個校門兒。你就不及我,我一個月掙的錢,是你兩個月的工資。」
蘭花花正走在他的旁邊,聽到了他的牢騷,蘭花花裝作沒聽見,只顧著往前走。
「蘭老師,請留步。」
越怕鬼,越是有鬼,越不想搭理張其華,他越是朝蘭花花身邊湊。
礙著大夥的面子,蘭花花只得停住了腳步。
「蘭老師,你給我女兒介紹的對象,那個叫雁撥毛的傢伙,他什麼時候來我家呀?讓我再見見他。」
「我,我沒有跟他說媒呀。」蘭花花說。
「這個媒不是你說的?」張其華一臉懷疑。
「沒啊,是你家女兒自己談的,我們從天堂縣回來,在大巴車上,他們兩個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一塊兒去了。」蘭花花說。
張其華一臉的不可思議,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扭頭就走了。
這日子啊!就像河水,雖然沒有一絲兒的響聲,但也是向前飛快地奔騰著。
轉眼之間,那火辣辣的日頭就烤熟了麥穗兒,麥穗兒低下了沉重的頭。
「布穀,布穀。」早晨和下午的時候,那些布穀鳥在梯田裡低低地飛著,鳴叫著。
村里開始響起了磨鐮聲,村頭的空地上,又開始了造場,有老農在趕著老牛,拉著石碌碡,慢悠悠地兜著圈子。
村子裡一忙,這生意就清閒了下來,蘭花花沒課的時候,便坐在門市里幫忙照看生意。
沒生意的時候,馬大慶便數抽屜里的鈔票,一毛兩毛的,最大的面值是十元,數了一遍又一遍,錢雖不多,但馬大慶數出了自豪,數出了享受。
這可比上班強多了,上班掙的是死錢,這掙的卻是活錢,輕輕鬆鬆,不出力不流汗的。
馬大慶數錢,蘭花花就搬個小馬扎,又泡一杯野山茶,坐在那兒靜靜地看書。
雖然驕陽似火,但這屋子是瓦房,上面蓋著一層青色小泥瓦,雖說有巴掌大,但這是用泥土燒制的,再毒的日光,也曬不透。
而且,屋裡還有個吊扇,旋轉的像個陀螺,那風「嗖嗖」的,坐在屋裡十分涼爽。
蘭花花一邊看著書,一邊品著茶,那書啊,描寫的是一個山里女人的故事。
那野山茶呢,卻有著絲絲縷縷的苦味兒,而那書啊,比野山茶可苦多了,催的蘭花花直掉眼淚。
馬大慶數夠了錢,便坐在那兒發呆,這生意啊,不管掙錢不掙錢,都要吋刻守著。
他又不喜歡看書,他喜歡養狗打獵,他在家屬院的垃圾房旁,用石棉瓦搭了一個小窩,養了一條牧羊犬在裡面,還花了一點小錢,買了一支六手老土銃。
蘭花花看著那老土統,上面鏽跡斑斑,她有點兒害怕,萬一炸了膛,咋辦?
讓人擔心的還有草垛兒,這小傢伙學會了走路,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那小腿顛顛的,就像一隻山貓,出溜的可快了。
而且這孩子手腳不老實,一會兒推推這個,一會兒又砸砸那個。
蘭花花正在看書,馬大慶盯著草垛兒,盯著盯著,就有了瞌睡,才一閉眼,就聽「嘩啦」一聲,草垛兒推倒了一摞碗。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