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狹窄,裂棗不住地揮著鞭子,那鞭梢兒在空中一卷,便是「啪」的一聲,又響又脆。
那頭灰色的小毛驢,大慨閒散的太久了,這次出行,它不由的特別興奮,一聽鞭子響,便邁開了四蹄,一路狂奔,所過之處煙塵四起。
裂棗害怕猴爬樹追過來,買驢時錢不夠,他還借了猴爬樹五百塊錢,
裂棗跑了足足有五六里路,感覺猴爬樹不會追來了,這才停止了甩鞭子,放慢了驢速。
就在這一當兒,他猛地聽到了後面一陣轟鳴聲,扭頭一看,一輛紅色的摩托車飄然而至。
裂棗知道毛驢車跑不過摩托車,只好老老實實地把摩托車停在了路邊。
摩托車一停下來,猴爬樹就厲聲喝問裂棗,
「我侍你不薄,每次來了大客戶,上鎮上吃飯,我都帶著你。
就是你買的這頭灰毛驢,一說沒有錢了。我連忙借給了你五百塊錢。你怎麼這麼不夠意思,看我的生意不好啊,就跑了。」
裂棗被熊的抬不起頭,過了一會兒才可憐巴巴的說,
「猴老闆,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那兒活太少了,掙不到錢,我還有老婆孩子。都需要我養活,我這實在沒有辦法呀!」
「你沒有辦法,我就有辦法了,在我有錢的時候,你像一條哈巴狗,跟在我屁股後面。
我就是吃一條螞蚱,也不忘了給你一條大腿,而現在,我的生意不好了,你扭頭就跑,有你這樣的人嗎?你有良心嗎?有公德心嗎?」猴爬樹特別生氣,一連串地質問著。
「???」
裂棗張了張僅有一顆大黃牙的蛤蟆嘴,頭伸了伸,也沒有說出一絲理由來。
跟一個飢餓的人,講道義,講良心,這確實是最好的招數。
但是再好的理由,也填不飽肚子,還是老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
什麼良心,什麼道德,都比不上填飽肚子最重要。
但裂棗文化淺,他反駁不出來,只認為猴爬樹說的有道理,只有目瞪口呆地立在哪兒?
猴爬樹越說越生氣,「我是個大度的人,你不仁,但我不能無義。要走可以,我可以放你一馬,但你要把欠我的五百塊錢還我。」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確實戳到了裂棗的軟肋,他口袋裡確實沒有一分錢。
就在前天,他頭疼感冒發燒,去小診所包了兩塊錢的藥,還是欠的帳。
猴爬樹見裂棗不再言語,他笑了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走就走吧,既然沒錢還我,這頭灰毛驢,我就留下了。」
猴爬樹說著,上去卸下小毛驢的套子,拴到了自己的摩托車後面。
然後,騎著摩托車,拽著小毛驢,就朝家裡駛去。
無可奈何的裂棗,只得撅著屁股,拉著沉重的驢車,走了過來。
雖說只有六里地的山路,但這是上坡,這下把裂棗累得不輕,他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一直走到了晌午頂兒,才走到了蘭花花的磚窯廠。
本來,歪瓜和裂棗在一起十分親密,裂棗先向歪瓜通了氣,今天早晨要來。
歪瓜當時高興的直搓手,「好啊好啊,這兒正缺個好點的車把式,你來了,這運輸大隊長的職務,就有你來擔當。」
歪瓜十分仗義,今天早上,天沒亮,就跑到村里,買了一隻蘆花老母雞,早早地燉好了一鍋老母雞湯,等著裂棗的到來,好把酒言歡。
歪瓜性急,大早晨的就站在窯皮上,朝路口張望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了晌午頂兒,那隻老母雞也被燉的稀爛,裂棗還是沒有來,歪瓜失望了。
歪瓜推測著,一定發生了意外,導致裂棗改變了主意,沒辦法,看來這隻老母雞隻好自己享用了。
而這隻老母雞,歪瓜不舍的吃,他知道菊花懷孕了,需要營養。
從這一點上來說,歪瓜是個好丈夫,就這樣,菊花吃了肉,歪瓜喝了湯,吃完以後,歪瓜就把雞骨頭朝野麻地里倒。
野麻地旁邊有個彎腰老柳樹,上面有個烏鴉巢,那兩隻黑色的烏鴉,正在鴉巢的上空盤旋著,不斷地發出悽厲的叫聲,還不時地朝下俯衝。
歪瓜扔掉雞骨頭,聽到鴉叫,感覺很奇怪,就站在彎脖老柳樹下朝上望。
這一望,可不得了,只見鴉巢里盤著一條紅花大蛇。
那烏鴉一俯衝下來,那紅花蛇就伸直了身子,直直的好像一根棍子,瞪著烏黑的小圓眼,吐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