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婆也是來割肉的。
三八婆像個小小的螞蚱,在五指山的草棵捰里,蹦噠了大半輩子,今天老三八交給了他厚厚的一沓錢。
這令她大吃一驚,活了這麼長,土都淹到胸脯了,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她激動地撫摸著,連忙和老三八一起,去了農村信用社,把錢存了進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話說的沒錯,活了大半輩子,三八婆第一次踏進了銀行,第一次存了錢,第一次擁有了紅卡卡,一個叫存摺的玩意兒。
三八婆的腰杆杆立馬硬實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就連喘出的口氣,也不是細絲兒了,變的又粗又壯。
她先是買了二斤紅糖,準備下午做糖三角吃,又買了幾斤鹽巴,走過老油子的肉攤子,肚子裡的饞蟲一下子被勾了出來,她也去買肉吃。
口袋裡有了錢,膽氣自然壯,三八婆來到肉攤前,也不排隊,直接來到了肉攤前。
排隊的村民見是三八婆,倒也沒人敢言語,三八婆一來,正趕上大肥婆要那塊豬腚肉。
「那塊肉給我,我包餃子吃。」三八婆說。
「是我先說的,你後來的,憑啥給你。」大肥婆說。
三八婆兒子多,拳頭硬,在村里歷來獨尊慣了,她見大肥婆敢和她叫板,一下子火了,伸手就去抓那肉,一邊說,
「我就要這塊肉,除了我,天王老子也拿不走。」
這下老油子作了難,站在那兒手足無措,還是張寡婦聰明,她高聲說,
「既然這樣,誰出的價錢高,就歸誰。」
三八婆說,「加五毛。」
大肥婆咬了咬牙,「我再加兩毛。」
「加三毛。」三八婆毫不猶豫。
圍觀的人樂了,甚至傳來了叫好聲,他們爭著看稀奇,就像看兩隻狗狗在爭一根沒有肉的骨頭。
張寡婦樂了,老油子也樂了,他倆樂哈哈地看著,希望大肥婆和三八婆一直比拼下去。
只可惜,口袋裡只有三十塊錢的大肥婆,很快膽怯了,敗了北。
大肥婆惱了,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扭頭就走,邊走邊說,
「這又不是唐僧肉,吃了會長生不老。」
老油子一見三八婆那洋洋得意相,連忙一伸大拇指,
「老嬸子,你真厲害,你是當代穆桂英。」
三八婆說,「小樣,編一張涼蓆兩毛錢,就把她高興的找不著北,俺家老三八編一張蓆子,可是一塊錢。」
話音未落,三八婆才感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止住了聲,拎著那每斤加了一塊錢的豬肉,匆匆而去。
三八婆走了,那話卻留了下來,一傳十,十傳百,這話就像一陣小北風,瞬間傳遍旮旯村的溝溝坎坎。
大夥議論紛紛。
「這老三八太狠了,大夥辛辛苦苦編的蓆子,一塊錢被他扣了八毛,狠人哪。」
「還不如貓頭鷹呢,貓頭鷹吃了耗子,還把骨頭吐出來,這老傢伙,連骨頭都不吐一整根兒,只是一點碎渣渣。」
………
這話傳到了大肥婆耳朵里,想到三八婆給自己搶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肥婆鼓動大家說,「都是一村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即然蘭花花給了那麼多錢,他憑啥扣咱們的,走,跟他要去。」
本來村里人對三八婆就恨之入骨,見大肥婆一調撥,幾個老娘們就動了心。
老雷婆,李嬸,王二狗的老娘,還有劉二奶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找老三八。
這時的老三八特別愜意,院子裡的東西拉走了,老三八錢包鼓了,他說不出的舒服,特意讓三八婆炒了幾個菜,他盤腿坐在炕上,自酌自飲起來。
這時,瘌痢頭敲門拜訪來了,老三八是他的族叔,還沒出五族,兩人關係不錯,瘌痢頭有了事,總是找他商量。
老三八一見瘌痢頭,連忙讓他上了炕,這讓瘌痢頭很感激他,也難怪,老三八是村里唯一一個看的起他的人。
「叔啊,我從雲南領回來個老婆,要不要置辦幾桌,請大夥喝杯燒刀子?」瘌痢頭問。
老三八也不言語,夾起一塊脆骨,嚼的咯吱咯吱直響。
「叔啊,是不是置辦幾桌……。」瘌痢頭又問。
老三八一指酒杯,「喝酒!」
瘌痢頭很聽話,咕咚咕咚幾口灌下了肚。
肚裡有了酒,那味兒就像一團火焰,燎的瘌痢頭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