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陰曆三月十五,山上開滿了各種花兒,白的,紅的,紫色的,一個五顏六色的春天又來臨了。
就連小村里,那些樹木也繁花簇擁,梨花是那麼的潔白無瑕,而桃花,卻又是那麼的絢麗多彩,就連桐樹,也開出了紫色的喇叭花,棟樹花,則是紫色的,又細又小………
這滿山的花兒,招惹的蜜蜂嗡嗡地叫個不停。
山坡上,又響起了騷情的酸曲兒,
「妹家門前一塊田,一荒荒了十八年。
如果不嫌妹妹窮,歡迎哥哥來種田。
……………。」
在這山花爛漫的季節,冰凍了一冬的老龍河,也完全化了凍,也許束縛的太久了,甦醒過來的老龍河,奔騰著,咆哮著,一瀉千里。
蘆葦盪里,那連綿不斷的沼澤地,又有了新的活力,魚兒們在清清的水裡,吐著泡泡。
鷺鷥,這高傲的大長腿仙子,伸展著白色的趐膀,在水面上,蘆葦間翩翩起舞。
老德順又坐上了他的蚱蜢舟,去蘆葦盪里下起了絲網。
蘆葦盪里的土層啊,終於解凍了,這預示著蘭花花家的窯廠,即將開工。
偏偏天公不作美,三月十六這天,紅紅的太陽不見了,黑竭色的天上,卻飄下來了一場桃花雪。
這桃花雪啊,密密匝匝的,鋪天蓋地地飄下來,凍壞了桃花,砸碎了梨花,那些細細碎碎的棗樹花兒,更是砸的七零八落。
所幸的是,那小雪花一落到了地面,就化成了水漬。
村民們只有窩在家裡,有的坐在炕上納鞋底,有的又拿出了冬天蓋的後棉被。
而男人們,又聚在了周建國的小賣店裡,打起了撲克。
這次,周建國夫婦特別的熱情,罕見地拿出了水果糖,瓜籽,讓大伙兒隨便吃。
老三八看了就很納悶,「難道日頭從西天裡出來了,這兩口子,不把別人口袋裡的錢掏出來,塞到自己口袋裡,就覺的吃虧的主,怎麼會這樣大方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連癩痢頭,這個人人看不起的傢伙,從小賣店前走過,周建國也叫住了他,
「大兄弟啊,干甚去啊。」
這齣其不意的問候,把瘌痢頭嚇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周建國見到他,總是冷冰冰的,就連買他家的鹽巴也愛理不理的。
也難怪,作為一個窮鬼,這也是情理之中。
「我,我啊,現在老龍河裡的水大,我想去河叉子裡,阻點兒魚,改善一下生活。」瘌痢頭有點受寵若驚。
「哎呀呀,這雪天路滑,那河汊子呀,又陡,你莫滑下了河了,餵了王八。」
周建國說著,一扭頭對大肥婆說,「去,給咱家兄弟拿塊臘肉來,年前在咱家粉條店裡幹了這麼久。是的獎賞一下。」
大肥婆就飛快地跑到店裡拿了一塊,肉,大概有一斤多點,連忙塞給了瘌痢頭。
這下,癩痢頭更是受寵若驚,他提著肉,傻乎乎地問,
「這真是給我的嗎?」
大肥婆笑眯眯地說,「對呀,就是給你的。」
「一分錢都不要。」瘌痢頭還是有點不放心。
「一分錢都不要,拿回家吃吧。好好的炒幾盤菜,或者包頓餃子。給你的黑老婆吃吧。」周建國也笑眯眯的說。
瘌痢頭一聽,好像生怕周建國反悔似的,提著那塊巴掌大的臘肉,飛也似的朝家裡跑走了。
香瓜是個毛頭小伙子,他看了就嘻嘻地笑,
「稀奇稀奇真稀奇,老母雞一眨眼啊,就變成了鴨。這鐵公雞啊,一眨眼也就開始拔毛毛了。」
周建國,這個旮旯村的首富聽了,反常的沒有板起臉,直著大嗓門兒罵人,而是依然笑眯眯的,
「我說你這孩子啊,那兒有水果糖,還有瓜子兒,去弄點吃吃嘗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我不敢吃,我怕你要錢。」香瓜又說。
「你看這孩子。把你大伯看得這么小氣,吃吧,可勁兒吃,吃完我再給你們拿。」大肥婆也說。
大夥嗑著瓜子兒,吃著水果糖,心裡都美滋滋的,老雷子是人精,他又明知故問,
「大兄弟呀。有事兒你就說。別在心裡憋著。不然大伙兒都走了。你這瓜子和花生不是白瞎了嗎?」
周建國咳嗽了一下說,「來我這兒玩的,都沒有外人。既然這樣啊,我就跟大伙兒說了,再過兩天就要選村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