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對著鏡子發呆時,對面房間傳來響動,似乎是有東西滾落。擔心李墨安會出意外,丁玉收好照片準備去看一眼。
房門依舊大開,畫架後沒有坐人,倒是陽台有嘩嘩水流聲。
丁玉沒吭聲,繞過房間畫架往裡走,看到正蹲在由石頭做成的洗手台涮筆的李墨安。
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怎麼,各種畫筆亂七八糟扔了進去,水龍頭開到最大沖那些毛刷。
他面容隱藏在暗處,房間的光落不到他肩膀,向來清澈乾淨的藍瞳孔此刻見不到一絲光,藍黑交雜間與屋外夜幕毫無兩樣。
「不開心嗎?」丁玉試探詢問,伸手將水龍頭關小一點,「這樣沖筆刷能受得住麼。」
見到他來,李墨安面色這才緩和些許,順勢關掉水流:「哥哥。」
看著他將畫筆收好,就算不懂這些繪畫上的事情,丁玉試著安慰他。
「畫不出來就不要強迫了。」
並不是因為畫不出來而苦惱,李墨安沒吭聲,視線卻落在面前人眉眼間。
或許是丁玉這次睡足的緣故,先前略顯疲憊的氣色一掃而空,就算站在燈光昏暗的陽台,閃閃發亮的模樣像是被無數聚光燈籠罩。
他本來就應該站在最中央被人看到。
「我臉上有口水印?」
不知道為什麼,丁玉現在極其在意李墨安看他的眼神,完全沒有先前被一個小屁孩纏住時的不耐煩。
相同的身世令他對李墨安極具耐心,宛若成熟的前輩在引領磕磕絆絆前行的後輩。
就算後輩裝可憐比誰都像。
「不,我只是覺得,」李墨安揚起嘴角,「哥哥真好看,我最喜歡的哥哥了。」
永遠都是喜歡,直到現在,他也沒跟丁玉說過一句愛。
第79章
? 直男 ◇
◎風油精:?◎
前些天下過的雨, 溫度卻在今晚降了下來。
夜已深,唯獨山腳下的木可家工作室依舊燈火通明。
「怎麼可能,推文壓根就沒有放過視頻。」
店長揪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頭髮在過道來回走, 大有不踏碎地板不肯罷休的氣勢:「都指望他這套圖能帶動銷量, 更何況你這些東西經過人同意後才拍的嗎?」
未曾想煙叔已經特立獨行到這種地步, 儘管丁玉不是科班出身,但依靠修圖也能將感情傳的八九不離十。再加上他那張極具殺傷力的臉蛋,店長壓根就不擔心新系列會達不到預期。
可煙叔偏偏提出來放視頻,讓店長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都不是能勸得動對方的性子,留在工作室加班的人鴉雀無聲,沒人現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你知道,他不上鏡,」煙叔不肯放棄自己見解, 他將電腦轉過來, 示意店長看上面的畫面,「你也知道他更適合走秀台,而不是在這裡接些不痛不癢、跟鬧著玩似的平面工作。」
屏幕分為兩塊, 一半切換著丁玉站在蔚藍天空下靜態圖片, 另一半則是播放煙叔的錄像帶。
不同於左邊的靜謐祥和, 右邊取景框快裝不下蒼茫大地,無數絮狀雲朵從青年頭頂展開,攜鋪天蓋地之勢從遠處滾滾而來,近得似乎小秒便能撲到人臉上。
即便店長不贊同在推文放視頻,但導演專業出身、拍過無數紀錄片的煙叔, 畫面就是同尋常攝影師不一樣。裡面夾雜的緊張與害怕, 隔著電子屏都能傳達到面前。
影片逐步推進, 青年幾乎是滾下了台階,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眼神像丟了魂般迷茫。
搜救人員身上的明黃色制服極其顯眼,但依舊抵不過丁玉無力抓他衣擺手指的膚色,深藍湖水從他身後蔓延,岸上人的高呼沒有被收完全,斷斷續續幾乎成了啞劇。
「你是來攝影的還是來拍紀錄片的?」
幾十年的老友讓他們之間的對話毫無顧忌,雖然這麼說可店長還是要求煙叔將原片發他一份。
煙叔沒立馬答應,他斜眼打量視線不肯移開的男人:「同意了。」
「那肯定不,」店長注意進度條還有大半,「你沒靠雲台,全程都是手腕?」
沒回答就是默認,看著面露無所謂的煙叔,店長都不知道怎麼表達對他手腕的穩定性驚嘆。
幾秒過後畫面一轉,鏡頭被落滿陽光的綠葉遮蓋,青年坐在樹下微喘緩神,腿上落了只骨節分明的手。
那手隨著青年呼吸在某個位置打轉,明明再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