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莫長川向鍾潮生講述了一部分從前的事之後,他們之間除了工作相關以外的交流就變得多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開口說話的機會多了,或是因為心裡壓了這麼久的事情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莫長川說話磕磕巴巴的問題終於有所改善,已經可以慢慢地把話說完整。
「你怎麼了?皺著眉頭半天了。」郭梓洋把剛泡好的陳皮普洱遞給了顧詩涵問道。
顧詩涵細細地聞著杯子裡的茶香,半天才抬頭:「你說……小鍾怎麼這麼奇怪?前陣子才說他和長川只有僱傭關係,沒有太多工作以外的交流。最近長川就突飛猛進了,還說有跟小鍾談過自己過往的事。這發展也太出人意表了吧?」
郭梓洋仰頭喝了一口速溶咖啡:「這有什麼意外的?說不定是你問過潮生之後他自己回去想通了,想要好好幫助莫長川呢?畢竟他的妹妹跟莫長川的病症也有點像,可能會激起他的同理心呢。」
顧詩涵捧著茶杯,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你說……他不會對長川有什麼不軌企圖吧?」
郭梓洋突然被她這麼一句話嗆到了,咽到一半的咖啡不上不下的。咳嗽了半天,快把肺都咳出來了,他擦了一下眼角說道:「拜託!用人勿疑疑人勿用。這不是在你決定要讓潮生幫忙給莫長川處理飲食問題的時候該考慮的問題嗎?!」
「可是……人心隔肚皮啊……當時我著急沒考慮那麼多,只想著是你推薦的人應該信得過……」顧詩涵像是自言自語,不停地做著各項否定。
「那現在呢?為什麼會突然對他產生懷疑?」一談到工作上的事,郭梓洋也收起了一貫的嬉皮笑臉,每個問題都一針見血。
顧詩涵一手托著下巴,蹙眉道:「我也說不明白……就是覺得……他好像有點跟別的同齡的年輕人不一樣的成熟?沉穩得有點過分,而且他一直都強調和長川不熟,卻又忽然之間改變了,這讓我心裡十分不安。」
郭梓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長嘆一聲:「顧醫生,你好歹也是一名醫學精英,應該尊重科學而不是單憑感覺下定論。潮生的人品我可以寫包單,他也不是什麼反社會型的人格,對莫長川不會構成生命威脅的,你就放心好了。」
顧詩涵聽到最後一句,心裡懸著的石頭才算是安安穩穩地放下了。
「小姐,晚上你有什麼想吃的嗎?要跟我去超市買食材還是直接回公寓?」鍾潮生帶著復完診的莫長川走向醫院的停車場,想起莫長川最近以來進步不少,也許可以給她做些她想吃的菜給她點鼓勵。
「你可以教我做些小點心或是菜式嗎?我想給鄭伯送去。」莫長川一字一頓地說著,雖然說得慢,但已經可以說得比以前連貫,聽起來也沒那麼費勁了。
鍾潮生這才想起來,離他們上次去醫院探望鄭伯,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以來他忙著自己的日常工作,還會偶爾跟莫長川討論她所看的那些心靈修行類的書籍內容,讓她多溝通,才成功讓她達到現在這樣的效果。
「當然可以!鄭管家他喜歡吃什麼?」鍾潮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莫長川一下子就懵了,她印象中的鄭伯好像不挑食,但又說不上他喜歡吃什麼。她今天有個這樣的想法,純粹是因為複診的時候顧詩涵誇她有了積極的變化,她想第一時間告訴鄭伯,但又覺得空著手去看他不太好,而且她也覺得自己親手做的禮物比較有誠意,想要讓鄭伯也高興高興。
「呃……我好像……不太清楚……」她微微低下頭,小聲回答。
這下連鍾潮生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如果莫長川這個對著鄭伯將近二十年的人來說都不知道鄭伯喜歡吃什麼,他這個只認識了鄭伯不到一年見面次數屈指可數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二人愁眉苦臉地上了車,司機老劉從後視鏡偷偷瞄了他們好幾眼,確定他們又是一如既往的憋悶狀態,正打算保持沉默,卻被眼尖的鐘潮生捕捉到他鬼鬼祟祟的目光,於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的脊樑一直延伸至了後腦勺。
「劉叔,問您個事兒唄。」鍾潮生跟四川變臉似的,突然笑嘻嘻地湊近了老劉的駕駛座。
老劉覺得他今天的語氣有點兒不對勁,前額悄悄地滲出了冷汗:「小鍾你……想問什麼?」
「咳,我就知道劉叔您是個好人。」鍾潮生嬉皮笑臉地說道。
老劉覺得「好人」這個詞兒聽著就像電視劇或是小說情節里的那些奇怪的對白,往往下一句要麼帶著「然而」、「但是」這樣的轉折語氣,要麼就是某個故事裡的角色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