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里安靜得只剩下了呼吸聲。
莫皓宇按了按眉心，滿臉的疲倦。
「長川……學校的事情，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什麼事情？逼著我去美國讀書的事？還是我在學校里被欺負的事？」莫長川強行維持著臉上的冷漠，然而聲音卻出賣了她。
「在學校被欺負的事。我不應該不問緣由就罵你的。這麼多年來，雖然我沒來看你，可我心裡一直都很難過……」
「您的意思是，您覺得送我去美國讀書沒問題，還是堅持讓我回美國完成學業嗎？」莫長川忍不住哽咽道。
「我還是希望你能憑你自己的努力考上那邊的好學校。畢竟你已經具備了很多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條件，你的媽媽也曾經是這麼希望的……」
莫長川冷笑了一聲：「媽媽？您是指我的媽媽董憶茹嗎？您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她的容顏嗎？！」
「莫長川，注意你的語氣！我放下身段跟你說這些話不是讓你忘記自己的身份的！我才是你的爸爸！」一提到董憶茹，莫皓宇就控制不好他的情緒。
「您又是這樣！為什麼我一說不合您心意的話，您就只能用輩分來壓我？！您就不能講講道理嗎？！您老說您希望的，這是我的人生，不是您的人生！您要是喜歡的話您可以自己去考自己去讀，為什麼您的願望要強加在我的身上？！！！」莫長川握著拳頭哆嗦著，聲音里有止不住的顫抖，「您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病？！！！您給我生活上的富足，可我心裡從來都沒有富足過！！！我只想留在家人身邊，只想要我的媽媽健在，只想要以前不算富足但是溫暖的家！！！我討厭美國這個地方，我討厭薛阿姨，我更討厭什麼都給我安排好的您！！！」
「我該活成父母所希望的樣子還是我自己所希望的樣子？」這大概是每一個人都曾經迷惘過的問題。在中國傳統社會，會以「孝道」作為考慮的前提，讓一部分的孩子毅然放棄了自己的選擇，活成了父母所希望的樣子。
這裡面並沒有關於對與錯的討論，只有對於自己所做的選擇所持的態度上的不同。有的人會覺得是屈服於父母的壓力才放棄了自我，這樣的人在遇到挫折時會抱怨父母當時給自己選擇的路，因為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並沒有認同自己的選擇，或是讓潛意識與自己達成統一。
莫長川其實也是一樣，十二歲的她因為缺乏獨立生活的能力而被迫服從了父親的安排，但她的潛意識並沒有接受過這個安排，所以才會把年少的她撕扯得支離破碎。也許有讀者會覺得她過於脆弱無能，但我覺得死過一次的她開始努力地爭取身心上的統一。不管她用的是什麼樣的方式，她都使用了很直接的方法去表達，相比出來社會工作之後畏首畏尾的成年人們，也許更需要的是像她這樣直白與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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