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年前與莫長川那次父女感情破裂的爭吵之後,莫皓宇再也不敢和她直接對話了。
女兒還小,思想上還不成熟,自己的表達方式保不准什麼時候會再度刺激到她。鄭伯轉達了醫生的建議之後,他在大宅的書房裡呆坐了一天一夜,既無法入睡,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方法,只能從此以後與她保持著距離,生怕一走近她的生活就會讓她失衡,產生比之前更壞的後果。
後來得知莫長川能出院的消息,莫皓宇其實心底里是高興的,他甚至有親自去接她出院的衝動,但理智還是戰勝了一切,畢竟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之後鄭伯一直有向他匯報莫長川的情況,每當有好的變化時,他都會長舒一口氣;而一旦情況變壞,他又會提心弔膽好長時間,總擔心情況會不會又退回原點。
上次傅蘭迪來訪,打算要把莫長川帶回美國,他得知原因後也是滿心歡喜地以為她會願意回去。結果又是出人意表地鬧騰了一番。如果不是那一次歪打正著在休息時收到了公寓那邊的監控提示,大概莫長川的病情又會再度惡化。
今天過來吃年夜飯的提議,是鄭伯提出的。理由是他們父女倆已經五年多沒見面了,這段時間莫長川的病情有了比較明顯的好轉,狀態也趨向穩定,也許吃頓飯能緩和一下他們僵持不下的關係。更何況,能親眼見見莫長川,他的心也應該能舒坦些。
然而……本來好端端的晚飯,最後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樣。本以為放低了姿態肯向她承認五年前不由分說就責備她的自己也有錯,卻還是無法平息她堆積在心裡的怨懟,最終還是只能以爭吵結束。
莫皓宇不怒自威的眉宇深蹙,定神盯著對面的鐘潮生沉默許久。
「dylan,鄭管家,老劉,咱們回去吧。」莫皓宇用手揉了揉眉心,頓感心力交瘁。
老劉戀戀不捨地看著廚房裡還沒吃完的晚飯,差點淌下眼淚來。
鍾潮生讓莫長川坐回椅子上,匆匆忙忙地給鄭伯和老劉把飯菜和甜品打包好,讓他們帶回去吃。這場年夜飯就這麼不歡而散,並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
莫長川落寞地坐在飯桌旁,等鍾潮生關上了公寓的大門之後,才把強憋在心裡那口氣,伴隨著嚎啕的哭聲一併發泄了出來。鍾潮生走到她跟前,任由她摟抱著自己的腰放聲嚎哭,只能心疼地撫著她的後背和腦瓜……
把傅蘭迪送回酒店後,莫皓宇疲倦地靠在后座上閉上了眼睛。
「鄭叔……你說這麼多年來,我是不是都錯了……」莫皓宇突然開口問鄭伯。
鄭伯一聲嘆息,答道:「你們倆是父女,親人之間沒有對錯之分,只是你們的表達方式不太合得來……」
「我以為五年了我們倆的對話能順利一些,結果還是跟當初一模一樣,我們倆真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啊……」
鄭伯沉默了片刻,思忖著該如何回答。
「老爺,想聽聽鄭文軒自己的看法嗎?」
「這……有什麼不一樣嗎?」
鄭伯清了清嗓子:「有,如果我是鄭叔,您是我的僱主,我一定會站在您這邊。但如果是鄭文軒,那是獨立的個人,會認同小鐘的看法。」
「噢?怎麼說?」莫皓宇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鄭伯。
「您和太太都把小姐養成了溫馴的綿羊,要讓她改掉她的性子變成兇狠的餓狼,那是不可能的事。」
莫皓宇饒有興味地摸著下巴聽著,覺得鍾潮生的這個比喻的確有點意思。
「更何況,其實小姐一直都在強調她自己所企求的,莫過於一個跟太太健在的時候一樣溫暖的家而已。她的性子確實比較與世無爭,但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她的骨子裡就是個善良的人。」鄭伯意味深長地解釋道,「如果她是我的外孫女,我不求她飛黃騰達叱吒商場,我只希望她一生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我們都失去了太太這位重要的親人,您和我都明白這種切膚之痛的滋味,我們不能再承受失去小姐了!」
莫皓宇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合掌置於鼻子前。鄭伯所說的,他能明白;鍾潮生說的,他也能理解。只是……排除了這些道理,難不成他這麼多年營營役役所得來的就由著它無人繼承嗎?!剛才好不容易被鄭伯勸住了的想法再度湧上了心頭。
鄭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小毛頭了。她如今是一名能決定自己去留的成年人,她將來會有自己規劃的人生軌跡,無論過得平坦安穩,或是走得荊棘滿途,那都是她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