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川與顧詩涵的問診結束後,剛一打開房門,便看到原本坐在客廳沙發的傅蘭迪立刻站了起來,臉上迅速收斂起原有的表情。
「完事了?醫生怎麼說?」他裝作一種毫不擔心的狀態,語氣里透著輕鬆的感覺。
莫長川一臉疲憊地蜷縮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完事了,說藥量不變,只是緊急藥要備在身旁。我能再請一天的假嗎?」
「沒問題,我一會兒給老師發個留言消息就好。但是……一天足夠嗎?」傅蘭迪不是長年陪伴在莫長川身旁的鐘潮生,從沒試過應對這類突發事件的他無法預見莫長川需要多長時間恢復。
「我先試試吧,不行再說。」
傅蘭迪很快在手機上發了一條消息,放下手機後竟沉默了。
莫長川斟酌著顧詩涵跟她說的話,到底該不該跟傅蘭迪說自己的事。她正要起來回房間,經過傅蘭迪身旁的時候,手卻被他拽住了——
「長川,你……是不是……喜歡上小鍾了?」
如果是從前的莫長川,聽到傅蘭迪問這個問題一定會立刻翻臉,一句「與你何干」就能把他懟得啞口無言。然而這一次,她卻猶豫不決半天,最終只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傅蘭迪挑起了眉毛。
「不如你先告訴我,喜歡是什麼感覺吧。」莫長川盯著被拽住的手,冷漠地說道。她的確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在她將近二十年的歲月里,她只知道喜歡著爸爸媽媽,喜歡著鄭伯和老劉,但那種喜歡明顯不是傅蘭迪所指的,她從未經歷過那樣的感情。而且,這五年以來,她對於感覺這東西已經幾近麻木,別說喜歡,她連快樂都差點忘記了。
傅蘭迪苦惱地扶額:「你……難道真的從來都沒喜歡過任何人嗎?」
「我只體會過討厭別人的感覺,你懂的。」
這句話猶如一根尖銳又纖細的針,扎在傅蘭迪的心上,雖不致死卻足以讓他感覺到錐心之痛。「好吧,我敗給你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以是多種多樣的——有些人會覺得喜歡就是牽腸掛肚,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有些人會覺得喜歡就是獨占,見不得喜歡的人對別人好;還有些人會覺得喜歡就是把對方放心尖之上,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它沒有任何的固定形式,只能靠自己去體會。」
「那你呢?你談過那麼多次戀愛,你體會過的喜歡是什麼樣的?」
傅蘭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錯愕,他放開了莫長川的手,眼神有些游移不定:「我所體會到的喜歡,是希望對方能在我的保護之下變得強大,以她自己的能力獲取更多的自由。」
「你這喜歡……有點特別啊……那不就是強迫著對方成為和你一樣的人了麼,萬一對方只是想要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呢?」
「如果這是對方的願望,我也希望她能在我的羽翼之下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我會儘量為她創造她能選擇的條件……別光說我了,不如說一下你對小鐘的感覺,我給你分析分析吧。」傅蘭迪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莫長川坐下來好好聊。
莫長川長嘆了一聲,無可奈何地重新坐了下來。「我……該從哪裡說起?」
「其實上次你們來美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對他的依賴程度不亞於鄭管家。但那時候你們才聘用了他不到一年的時間,為什麼那麼短的時間之內你對他的信任度就這麼高了?」
莫長川低頭沉默了許久才回答:「嗯……我也說不清……也許是他做的飯菜里有我媽媽的味道?」
傅蘭迪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打量著她:「敢情你是把小鍾當成母雞了?上次過年去你家吃飯的時候我嘗過他做的飯菜,味道雖好,但不至於讓人終身難忘啊,外面有不少飯店的廚師做的比他的好吃。」
「他做的飯菜的確味道沒有外面飯店的好,但他製作的食物總會讓我想起小時候媽媽給我做的,好像能看到食物里的用心,會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傅蘭迪抱著雙臂若有所思地聽著莫長川的話,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但謹慎起見他還是想要多問幾句確認一下:「你說和小鍾一起的人是你認識的,那之前他們沒有在你面前露出過任何交往的線索嗎?」
「其實,上次從美國回來,我和小鍾一起做了一份賠禮給她,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倆之間有往來……」
「啊?!就是他上次問我送什麼作為賠禮的那個?!」傅蘭迪一拍腦門,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完了,他成了罪魁禍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