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的這句話,耿直得讓李四和小喵都無言以對。
中國式父母大多疼愛子女,總是希望自己的訓誡能讓孩子少走些彎路少碰壁,卻沒有意識到其實有些孩子是一點兒都不怕疼的。
「也是……我女兒也曾經在跟我吵架的時候說過,她自己選的路,哪怕是跪著玻璃也要走下去……」小喵仿佛喃喃自語。
「所以其實她已經向你直接地表達過她的意願了,只是可能你的習慣以及家長的身份讓你忽略了這份訴求……」哈利說道。
小喵恍然大悟,卻還是有些迷茫:「那……現在很多時候他們都習慣了,都不拿主意,我這樣的局面該如何改變啊?」
莫長川想起當年爸爸要送她去和傅蘭迪一起上預備學校,一起去美國留學,他下這些決定的時候,是否也跟小喵或李四一樣,僅僅是覺得這是為自己好,而無意中忽略掉她的感受呢?之前因為傅蘭迪的事情而跟爸爸見面多了,後來她也是不斷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最後那次在私房菜館裡他們父女倆的關係才緩和了下來。所以,這「愛的表達方式」除了「表達」,似乎還需要加上「聆聽」。不然只有一方在單方面地提出訴求,另一方若是完全閉目塞聽,這溝通起來還是無效的。
她覺得自己的這番領悟也許可以為小喵帶來一丁點的幫助,於是她對小喵說:「他們之前也許發現,哪怕他們向你表達,你還是會忽略掉,所以現在才會交出了選擇權與主動權,讓你決定一切吧?我小時候對我的爸爸十分崇拜,他說什麼我都覺得他是對的。可後來他問都沒問過我的意見,就把我送出了國。我壓根兒就不想出國,不但適應不了那邊的環境,還遇上了不好的事情,被迫放棄學業回國。但回國之後他還是無法理解,最後我們五年多沒有好好地說過一句話。現在想想,如果我當時坦率一些向他直白我的意願,他能稍稍聽一下我的想法,我們倆的關係也許不至於弄成今天如斯田地。所以我覺得,這『愛的表達方式』,如果單向地『表達』,缺乏了另一個方向的『聆聽』,都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你的意思是……我除了把決定的權利交給他們,還需要認真地聽取他們的感受和想法,對嗎?」小喵擔心自己理解得不對,於是把所理解的複述了一遍。
「是的,我認為你可以這樣一試。」莫長川點了點頭。
郭梓洋用欣賞的眼光看向莫長川,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記下了一些內容。這位他所熟知的莫小姐,年紀雖輕,但對有些事情會思考得十分透徹。如果不是因為患了這樣的情緒病,應當是個相當有想法的人。
「尼莫你這話說得太好了,」李四不禁讚嘆道,「我從前的確是極少去聽我女兒說的話,通常都是只有我說,她在電話那邊靜靜地聽著就算了,也不怎麼說出她的想法來。所以我老是有一種自說自話的感覺。越是那樣,我就越想要以暴躁的方式去吸引她的注意,最後還是把自己弄得神憎鬼厭的……」
眾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大部分人似乎還在消化剛才莫長川說的「愛的表達方式」的觀點。
顧詩涵瞄了瞄手上的表,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她總結道:「今天的討論不錯,大家都積極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且我相信這些看法對所有人來說都會有所裨益。」她微笑著環視了一下坐在圈子裡的每一個人,「尼莫剛才有提出過,愛的表達方式=表達+聆聽,我覺得這個觀點非常的好,大家回去後可以慢慢咀嚼一下,我相信每一個人對事情的看法都會不一樣,會有不同的頓悟與感受。」
團體治療結束後,還是像之前的那樣,團體中有需要複診的患者就跟著各自的主診醫生去他們的診室去開藥。
等候的過程中,莫長川回想著自己和鍾潮生,其實也能說得上是一種不成功的「愛的表達方式」。他們之間除了沒有聆聽,甚至是連好好表達的機會都沒有。曾經只有他陪伴在身旁的美好時光,也因為錯過了表達而走到了如今這樣尷尬的地步。好不容易她感悟到了要如何表達,卻已經拱手把機會讓給了別人……
莫長川到達醫院附近的肯爺爺的時候,鍾潮生正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裡,盯著手機微微發呆,表情很是奇怪,不是震驚也不是錯愕,而是……好像有點猶豫不決。
莫長川輕手輕腳地來到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支著胳膊盯著鍾潮生問道:「你在看什麼?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鍾潮生幾乎被嚇了一跳,趕緊收起了手機微笑著回答:「沒什麼,就是看了一下班級群,發現他們都太能聊了,兩個小時沒看,結果出來將近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