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病床上聽門口的人在交談。
「那孩子呢?」
「哪個孩子?」
「你倆今天送過來的那個孩子啊。」
「在裡面。」
一秒後,「別別先別動,爸媽你們先別進去。」她聽見他問,「她和你們什麼關係?」
又一秒後,自問自答,「難怪,我說她的名字里怎麼也有個魚……」
「…魚什麼魚,什麼什麼關係,這是你凌叔叔的女兒,你瞎想什麼呢……」
後來的話她有些聽不清,只是知道那個夜晚她被接到了遲家。
聞阿姨給她收拾了一間房,說遲叔叔和凌叔叔是好朋友,還說母親回來之前她就安心住在這邊。
「小盞,你還沒好好逛過上京吧?阿姨明天帶你去逛逛。」
「你要是覺得兩個人沒意思,就讓小魚和京嚴也跟著,反正他倆這個暑假快閒出病了。」
「對了,小盞,你是不是吃不慣這邊的飯?你想吃什麼我可以學著做。」
她告訴聞阿姨沒有特別想吃的食物。
可那晚凌晨一點,她房間的門被敲響。
房門打開。
她看到兩個白天剛認識的好心人一人捧著一個白色餐盒站在樓梯口,離她的房間有些距離。
「炒河粉吃不吃?」
遠遠地,左邊那位淡聲問道。
右邊那位負責解釋,「我們在夜市買的,這家老闆說她們是延陵人,正宗的延陵味道。小盞同學你快試試。」
「嘖,廢話怎麼還那麼多?你當語文考試,讓你擴句呢?」
「我還沒嫌你話少呢?你是在縮句啊,遲sall魚。」
「……」
她什麼都沒來得及講,聽到動靜的聞阿姨就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阿姨揉了揉眼睛,一兩分鐘後,意識清醒,過來拍了他們各自一巴掌,「大半夜不睡覺還打擾妹妹,都給我回房睡覺,明天早起……」
下午三點的鬧鐘啟動,俞盞從記憶里抽出。
她似乎是陷入回憶,也似乎是在做夢。
夢裡的聲音遠了,現實里的聲音貼近。
她忍不住思考:那兩人似乎是沒有變化的,不管是十五歲,還是二十六歲。
恍然片刻,俞盞走到洗手間去洗臉。
哥哥給她訂的酒店是總套,比她在延陵的房子都大。
她叼著牙刷參觀了一圈,還要在這裡住半個月,有很多東西得添置。
比如——
比如褪黑素。
她終於想起昨晚便利店買的褪黑素她找不到了。
匆匆忙忙把牙刷完,俞盞跑到房間給聞阿姨發消息。得讓聞阿姨幫忙留意一下,主要怕有些沒見過這個東西的人把它當軟糖吃掉。
【好,我讓家裡的阿姨找找。】
【小盞你最近睡眠不好嗎?怎麼還吃褪黑素?】
俞盞不動神色在屏幕上敲字:【有時候工作壓力大會失眠,但不經常。】
【不經常就行。】聞阿姨說。
演唱會在晚上七點半。
待牆壁上的指針走到四點整,聞明微在酒店門口接到俞盞。
「褪黑素我幫你帶來了,」聞明微道,「阿姨收拾家務的時候在沙發角落見到了。」
俞盞道謝後上了車。
演唱會現場人山人海,得虧她們來得早才沒被擠成肉餅。
前台票,是全場最好的位置。
聞阿姨頭上戴著應援物,給俞盞頭上也戴了一個。
台上的歌手每首歌開始和結束,聞阿姨都拉著她喊幾嗓子。
呼喊的人很多,俞盞的聲音被淹沒。因為會被淹沒,她聲音也放心變大。
演唱會結束時,毫無意外,她音調帶著濃重的嘶啞。
聞名微感慨:不虛此行。
俞盞這才聽出,聞阿姨的聲音也是啞的。
兩人相視一笑,往館場外去。
「好像下雨了。」俞盞看到地板上濕漉漉的水痕以及越來越清晰的滴答聲,跟聞明微說,「得先去商店買把雨傘。」
她們的車子停在場館對面,離這裡有些距離。
「不用買,你遲叔叔就在外邊等著接我們。」聞阿姨笑,笑完講,「這樣看的話,現實里這些男的好像也不是全沒用。」
俞盞彎唇,聞明微拍了拍她的手,忽然喊了她一聲,「小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