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逗她,「我確實不是你爸,我是你哥。」
「你也不是我哥,」俞盞伸長手臂,抓空氣玩,她認真的語氣說,「不想讓你當我哥。」
遲於饒有興致:「為什麼?」
「不能告訴你,因為這是秘密,」女?孩神秘兮兮對著空氣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本來兩個人知道的,現?在只剩一個。
「行,」遲於不為難她,路過一個十字路口,他問她有沒有不舒服。
「一點點,」俞盞坦誠,「但?不是生理上的不舒服,是心理上的。」
遲於:「說來聽聽?」
俞盞:「還不想說。」
她陷入沉默,遲於搭在她腿彎處的手輕動了下,聲?音帶著些安撫,「不想說我們?就?不說。」
半分鐘後,女?孩低低呢喃:「其實也有點想說。」
遲於:「…嗯。」
嗯字落地,回憶起今晚老師課堂上講的重點,男人掙扎很久,又補了一個字,「嗯。」
俞盞難得思維敏銳,她問他,「嗯+嗯,是嗯嗯嗎?你剛才是在說嗯嗯?」
竟然會說疊詞呢……
遲於:「……」
並不想承認,因此?不答。
俞盞瞧見他耳朵通紅,去觸他的耳朵,感受到觸碰,遲於的腳步又一次停住,「俞盞。」
「到!」
「以後不准喝酒,」停了幾秒,他跟個長輩一樣叮囑,「要實在想喝,打?電話讓我去接你,不准找別人。」
「知道的。」
女?孩的眼睛含了點笑意,她其實想告訴他沒有別人。
她才不會找別人。
回公寓的路很漫長,要經過很多紅綠燈,轉很多彎,過好幾道橋。遲於背著她,絲毫不覺得疲憊。
俞盞安靜良久,一會抬頭一會低頭,她沒說話,很沉默。
後來經過天橋,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背,才輕咳一聲?後啟唇,說想下來,「你會累的。」
遲於搖頭:「不累。」
凌晨的夜晚安靜,尤其是天氣轉涼,街頭只三三兩兩才會有一個人行道過,男人喉結輕輕滑動,剛想把她往上提調整她的姿勢讓她舒服一些,便聽見女?孩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喃喃反駁,「你就?是會累,我不想你累。」
遲於停住腳步,臨近找了個乾淨的長椅把她放在椅子上,他把俞盞壓低的帽檐往上調,確認她能看?見他的臉能聽清他說的話,他開口。
「俞盞,我不會,」他看?著她的眼睛說,「你很輕,很——」
最後那個形容詞對他來講依然很難啟齒,他頓了很久,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第一次同她坦誠,「很珍貴。」
——很輕。
——很珍貴。
俞盞:「真的?」
「真的。」遲於和她對視,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對她說,「你什麼時候見我騙過人?」
「見過的,」俞盞提醒他,「你告訴我你不喜歡女?孩子。」
「……」
遲於明白她的具體所指,伸手戳她的酒窩,她笑起來會有酒窩,很可愛,「當時是為了——」
「為了什麼?」女?孩眨巴眼睛等下文,但?沒有下文。
下一句遲於轉移話題試探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她點頭:「知道啊,本來就?知道。」
不是告訴過他麼,一開始就?有說。
……
今晚的酒勁過於大,生平第一次有這樣感受,俞盞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辨別不出是不是夢。
她只知現?在的她行為和思想分離,勇氣快要戰勝懦弱。
她的一切都在被放大。
遺憾被放大、難過被放大、避而不談的過往被放大,喜歡也被放大。
俞盞拉住他輕貼著她臉的手,捏他的指尖,望著他幽沉的視線,她忽然說,「你知道嗎?我很討厭吃褪黑素。」
「安眠藥也不喜歡。」
「但?我不吃就?睡不著覺,整夜整夜的失眠,失眠的感覺很糟糕的,像是一千萬隻螞蟻在我皮膚上爬,我抓不到它們?,只能被它們?侵蝕。」
遲於被她攥住的那隻手就?此?僵了下。
捕捉到她故作輕鬆的笑,他眉峰不自覺皺起,眼底的情緒被他及時掩藏起來,他回握她的手,力度不算小,帶著撫慰。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