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他想看郎宗壹要做什麼,還有就是他從灰長老口中得知白樺林中有妖。
他想。
若是障眼法一不小心被他解開、被他放出大妖,晏玖必定會去救人,再一個不小心,晏玖死在大妖手中,那再好不過。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
白樺林就出了事故。
但結果沒變,他成功將一種無色無味的蠱毒下在郎宗壹身上。
尋常毒殺不死玄學界的人,毒只是引子,郎宗壹本就羸弱,撐不了多久。
正如陳家主所料。
郎宗壹的狀況很不好。
在最後一點理智消失殆盡前,在渾身血液如洪水決堤般暴動前。
郎宗壹折斷尾指,用自殘時的疼痛才堪堪穩住心神。
見狀。
陳家主放聲大笑:「晏玖死了,郎宗壹死了,玄門註定是玫瑰十字的囊中物。」
聞言。
楚濋心急如焚,他反駁道:「我姐和郎大哥才不會有事!」
話音一落,楚濋便遭到了陳家主逃離前的毒針攻擊。
雲家主:「是透骨針!」
鍾家主:「此針不是失傳了嗎?」
簡鍾羽剛踏出白樺林,就看見陳家主最得意的暗器正在襲向楚濋,玄門沒有一個人出面護下楚濋。
她眼前一黑。
下意識疾步掠去。
察覺到危險的楚濋立馬抱頭,他完全不敢抬眼看。
等了很久,他也沒感受到疼痛,他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看到了郎宗壹。
是郎宗壹替他擋了一擊。
郎宗壹嘴角滲出黑血絲,努力讓語氣輕鬆:「下次……不要站得像個活靶子。」
透骨針可以穿透人骨,一旦射出,也非得穿透人骨才會停下攻擊。
不怪無人護楚濋。
喧囂與打鬥不斷在遠處傳來。
郎宗壹已經無法分神注意,他被不住顫抖的楚濋扶著半跪在地。
塔羅牌替郎宗壹擋了小部分透骨針,但只是部分。
傷上加傷的郎宗壹看到了死期,他沒有理會帶著哭腔的楚濋,而是擦拭不小心落在玩偶發頂和塔羅牌上的血。
他不想髒了晏玖的玩偶,也不想讓任何一張牌因他受損。
玩偶不斷發抖。
不是氣。
而是害怕。
它害怕郎宗壹出了事,晏玖會拿它是問,問它為什麼沒有護住郎宗壹。
玩偶瘋狂在腦海想挽救辦法。
楚濋不知所措:「郎大哥,對不起,如果我能躲……」
郎宗壹輕搖頭,聲音微弱:「和你無關,他是沖我來的。告訴你姐……我不是不愛惜自己,是她比我更重要。」
他曾試著壓制對晏玖的感情,可是,他是凡人,湧出的情只會如野草般瘋長。他死了,晏玖就不用再面對覬覦她的他。
死期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他所有謀算都無法再施展。
他想。
這樣也好。
透骨針漸漸深入骨骼,吞噬著郎宗壹的生命力,使得郎宗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掐住脖子般痛苦。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生命進入倒計時。
最終,郎宗壹沒有等來晏玖,沒有再見晏玖最後一面。
哭聲連連。
風雪肆虐。
給地面鋪上一層白。
帶給人的感受卻不再是讓樹木煥發的甘泉般的柔美,而是一種刺目的悽美。
晏玖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郎宗壹身邊的,她只知道今天的雪格外冷,冷得她渾身血液好似在倒流。
她不敢去看闔眸的郎宗壹,自欺欺人得以為郎宗壹在跟她開玩笑。
郎宗壹只是睡著了。
呼嘯而過的風組成一道名為瘋癲的奏樂,伴著月光吹打在晏玖臉上。
無人知道晏玖心中的恨,恨意無所不入,幾乎要吞噬她。
她好不容易找到師兄。
羅經儀在手,她能找到郎宗壹失去的一魂一魄,讓郎宗壹恢復記憶。
她可以和她師兄相認,她可以找到那個喚她小阿玖的師兄。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晏玖啞聲:「是誰。」
楚濋咬著後槽牙,他自責的同時怒火中燒:「陳家!」
晏玖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