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靈像沒有痛感一樣躺著讓他揍了半天,沒有還手,甚至有閒心問一句:「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揪著他的領子又給了兩拳,唐松靈咯咯笑了兩聲,道:「你是賀旗,你都聽到了。」
騎在他身上狂揮拳頭的人瞬間頓住。
「打夠了嗎?」唐松靈道,「那是不是該我了。」
說完,趁著對方發愣的空隙,他猛得翻身,兩人的位置瞬間調換,他毫不留情得向對方揮拳。
一開始,賀旗被打懵了,等反應過來,兩人便像野獸一樣扭打在一起,誰也不再說話,黑暗裡只有拳頭落在肉體上的沉悶聲。
他們都壓抑得太久,痛苦得太久,此時終於找到一個理由正當的宣洩口,拼命把自己所遭受的痛施加在對方身上。
但其實,他們才是最無辜的人。
口腔里儘是濃烈的血腥味,除此之外,還有眼淚咸澀的苦味。
賀旗拽著唐松靈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都是你和苗韻那個賤人害的!不然我們家也到不了今天這一步!」
唐松靈暴跳起來,抓著他的頭髮啪啪就是兩耳光,「你他媽地說誰賤人?要不是你那個人渣爹,我媽會被強姦?!」
賀旗帥了兩下腦袋,屈腿在唐松靈肚子上猛力頂去,唐松靈瞬間痛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賀旗已經完全失了理智,嘶喊著道:「後來還不是你媽自己送上去的?!再說,要不是我爸,你能有學上!?」
「我操你媽!我要知道這破學是我媽被強姦才換來的,我死也不會上!」
唐松靈一伸手抓住賀旗的胳膊,迅速抬起一條腿絞住,另一隻腳狠狠踹在賀身肚子上,喘著粗氣罵道:「你那人渣爹是個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嗎?在我媽之前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受害者了!就算沒有我媽,他也會就其他情婦,你以為你家的悲劇是我們造成的?太天真了吧?」
他說著突然狂笑起來,「你太蠢了!只要賀廉那個畜生還活著,今天的局面就是早已註定的!」
賀旗一腳踹開絞著他的唐松靈,對方悶哼一聲,他翻身騎在唐松靈身上,恨聲道:「你放屁!害我媽小產的就是苗韻!賀廉以前確實情人不斷,但從來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你媽在賀廉身邊呆了四年!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
唐松靈爆起,猛地撞在賀旗頭上,罵道:「安得你的狗心安得什麼心,煞筆玩意!強姦犯!我要殺了那個禽獸!」
賀旗突然怪笑起來,笑得整個人都在抖。
「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賀旗躺在地上笑得快斷氣了,好一會兒氣才喘勻,「你現在才想起來殺他?晚啦,哈哈哈」
他指著唐松靈,笑得眼角的沁出淚水,混著臉上的塵土滾落,在臉上留下一道道髒兮兮的印子。
「你他媽怎麼早幾年不動手?啊?你他媽要是幾年前宰了那王八蛋,還能有今天的事嗎?現在想殺你也殺不著了。」
唐松靈噎住,半天才愣愣問:「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他貪污受賄,徇私舞弊,濫用職權,進去了。」他又嬉笑兩聲,道:「哦對了,聽說,他之所以會被揪出來,還是從你媽這條線開始查的,哈哈,天道好輪迴呀。」
唐松靈徹底愣住,他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他以為,禍害真的要遺千年。
兩人都不說話了,扭打時激起的灰塵也在漸漸降落,沉寂充斥著黑暗的街道。
突然,寂靜中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嗚咽,一開始很小,像誰被人拼盡全力壓抑著,後來聲音越來越明顯,喉嚨里斷斷續續傳出模糊的哭聲,再開口時,賀旗哽咽得話都說不利索。
「他死有餘辜,只是可憐了我媽,她愛了那個禽獸一輩子,卻只得到一身傷痕,昨天不知道聽誰說了什麼,突然犯了急症,差點沒救回來。」
唐松靈徒勞得張了張嘴,悲傷浪潮一樣席捲而來,半個字都說不出。
「我現在家破人亡,窮困潦倒,你解恨了吧?我媽還在醫院躺著,那麼多醫藥費我上哪兒去弄,難道只能等死嗎?」
四周黑暗寂靜,眼睛不太看得見,賀旗壓抑的哭聲便格外明顯。
唐松靈沒想到賀旗已經到了這般境地,印象里那個狂放不羈的少年最終還是被扼殺在了上一輩的罪惡里。
他脫力躺倒在賀旗身邊,睜著乾澀的眼睛往著黑沉沉的天幕,唐松靈無法想像那是白天一塵不染的湛藍色天空,現在它更像一張血淋淋黑漆漆長滿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