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下手,角落裡突然響起一聲冷喝:「齊總。」
眾人看似不在意,眼角卻都盯著這邊看戲,不想突然傳來這麼一聲,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包間最裡面望去。
池律面色沉靜,目光鬆散地落在齊總臉上,「齊總的衣服被弄髒了,擾了您的興致,我作為今天的東家,給您賠個不是。」
正說著,不知何時進來的曉桐將剛買來的衣服遞給池律,他接過衣服,走到齊總身邊,抬手遞到他眼前,「這是我剛讓曉桐買來的衣服,準備的有些倉促,若是有尺寸偏差,還請您見諒。」
齊總便宜沒占著,氣得面上有些扭曲,但是當著各老總的面,池律親自出面調解,他也不好下了池律的臉。而且此時他才瞧見其他人眼裡的促狹和揶揄,都等著看戲,看得不僅是這對小夫妻的,還有他齊總的戲。
油膩膩的臉上煞時出了一層汗,接過面前的衣袋,連連謝道:「池董說笑了,您哪用賠什麼不是,我我這就換。」
說完,竟有些惱怒地一把掀翻蹲著的已經石化了的唐松靈,「一邊去,毛手毛腳!」
有權勢的人一句話就能辦到的事,底層螻蟻出賣尊嚴才能做到,這就是現實。
唐松靈摔倒在地,腦中空白一片,他沒想到池律竟然也在這兒。
有些遲緩的眨了下眼,才想起剛進門的時候擔心穆寧被人欺負了,更本沒空看其他人。
為什麼他最狼狽的時刻總是被這個人看到?
正發著愣,空氣中若隱若現的男式香水突然濃烈起來,是那天在電梯聞到的熟悉味道。
接著,手臂突然被人握住,一股強勁的力道將他拉起,耳邊傳來成熟男性低沉的聲音:「還好嗎?」
松靈臉色煞白,半晌才擠出兩個字:「還好。」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了。
他一直低垂著腦袋,很快耳邊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沒一會兒就又安靜下來,那些人都走了。
視線里那雙不染塵埃的黑色高定皮鞋也不見了。
他抬起蒼白木愣的臉,朝門口望了望,什麼都沒看到,連一片衣角都沒有。
「松哥。」
「嗯?」唐松靈有些遲鈍地轉頭看向穆寧。
可事已至此,兩人已沒有什麼可交流的,一個呆泄麻木,另一個驚恐失措。
她沒猜錯,那天晚上唐松靈果然碰見池律了。
兩人沉默著走出飯店,穆寧跟在唐松靈身後,望著他偏薄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穿著一身陪酒的服飾,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衣,外面搭一件精緻的小馬甲,腰線被完美襯出,褲筒筆直但略顯緊窄,襯得腿格外修長好看,整個人有一種廉價又精緻的美。
她一直都知道唐松靈是好看的,也難怪那個齊總看見他時眼神都變了。
可她寧願唐松靈能平凡一點,因為當勢力和美貌不相匹配時,那便是災難的開始。
穆寧心中紛亂,前面走著的人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一頭撞上才回過神。
唐松靈回頭看了看穆寧,突然蹲下身一把撩起她的褲腿,隨即皺眉道,「疼嗎?」
「啊?」穆寧彎腰看了看,腳踝和腳面全部通紅不已,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
她這才後知後覺得感到疼,咧嘴「嘶」了一聲。
湯確實很燙,怪不得齊總那樣惱怒。也虧得她當時反應快往自己這邊擋了下,潑在齊總身上的並不是很多,不然今天池律出面估計都不好使,以那人沒完沒了的性子,搞不好還得打官司。
「找個診所看看吧,別感染了。」唐松靈起身騎上電驢。
穆寧像他無數次來接她一樣跨坐上去,但這一次她不想只抓著車子邊緣。
盯著近在咫尺脊背看了半晌,抬手圈了上去,將臉緊緊貼在他後背。
只有這種真實的觸感才能安慰自己,他還在身邊。
她能感覺到在手臂圈上去的一瞬間,唐松靈後背煞時僵硬,可那又怎樣呢?他答應過的,會照顧我們母子。
「池董?」
曉桐回頭,正要問池律接下來的安排,便見他專注得看著什麼,叫了一聲居然沒聽見,便不由自主得順著他的目光朝車窗外望去。
光禿禿的街道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不遠處一對騎著電瓶車走遠了的情侶。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凝泄,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又恢復成往常的樣子,要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曉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